薛清茵这才从惊奇中回神,原来那司马是皇帝的耳目?
难怪事事都是他出声,连刺史都隐隐有被他架空之态。
既如此,他还故意拉卢书仪的红线……
薛清茵心下轻哼,这不高低得在皇帝那里讹一笔?
“那司马的骨头竟然这样软?这便倒向了殿下?”干子旭苦笑一声。
“如此说来,你的骨头很硬?”宣王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置身黑漆漆的地道中,仅油灯映亮他们的面庞。这使得宣王立在那里,叫人骤生阴森可怖之感。
“不不!”干子旭马上举起双手道,“小人的骨头恐怕还不如司马硬呢,小人不怕死,但怕受折磨。小人见过军中的手段,那真是生不如死……”
他抹了把脸,知道今日恐怕再难转圜了。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
他突地朝地道的墙壁撞去。
方成冢一个闪身,挡在他跟前,然后一脚踹在他脚踝上。
干子旭痛呼一声,摔倒下去,脑袋上顿时磕了个大包,痛得他眼前发昏。
“哎哟哎哟。”他忍不住喊了两声。
还不如直接让他撞死呢。
方成冢笑了笑:“咱们都知道你不怕死,这不,早有准备呢。”
“方副将下手也不轻一些?”干子旭龇牙咧嘴。
“对待你这样的,可轻不了。”方成冢顿了下,道:“咱们王妃还有话要问你呢。”
干子旭叹气:“王妃古灵精怪,什么都知道,还有什么须问我的?”
“你认识贺松宁吧?”薛清茵直接了当地问。
“谁?”干子旭一愣。
薛清茵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皱眉:“原来你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啊。”
干子旭也反应了过来。
这宣王妃定然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薛宁了!
薛清茵有些好奇:“既然你并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怎么还甘愿屈居我那好大哥之下,为他办事?”
干子旭脸色大变:“他是皇帝的儿子?”
这带给他的冲击,似乎比家被人偷了还要大。
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幻万千。
薛清茵细细地分辨着他的神情,轻声道:“你好像很愤怒啊。”
干子旭骤然醒神,木着脸,面上再不见其它情绪。
“你藏得太快了,反曝其短。先前你和我说你妻子的时候也是这样,你的情绪违背了人性自然的规律,这怎么能让人不怀疑你身上有问题呢?”薛清茵啧啧出声道。
干子旭低低地笑了下:“宣王妃真是……有些可怕。看来京中人,没一个真正看透了你。”
这话很明显透出了意思,他曾经特地打探过薛清茵。
“薛大公子似乎也不识你的真面目,否则怎会特地遣人告诉我,凡事顺着你,务必哄着你,而不能为难你。”干子旭无奈地道。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看见,宣王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些。
干子旭还想往下说。
薛清茵打断了他,反客为主:“你很憎恶陛下吧?”
“什么?”
“你看,你这个反应又不对。”
干子旭僵着一张老脸,这下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
薛清茵略略思考片刻,道:“你不必狡辩否认,你囤积铁矿,制成兵器,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在为造反做准备。贺松宁,哦,就是我那好大哥,他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宣王眸光又轻轻动了下。
薛清茵并未察觉,只往下道:“你见识过了他的手段,想必很是佩服,便认为他的确有推翻朝廷的本事。你将宝压在了他的身上,你想见到皇帝失去一切。为什么?为什么恨他?”
干子旭笑道:“王妃不是很聪明吗?王妃便自己猜吧。”
“陛下杀了你全家?不应当……若是如此,你何必救陛下?嗯,除非,是在你救了陛下之后发生的事。
“但既然已有救命之恩,陛下又怎会诛杀你的家人?再说了,你做了和尚又做道人,全凭这样混饭吃,此后又入赘到你妻子家中,可见你的家人也早就没了。那还能是什么令你生出如此深仇大恨?”薛清茵不服气,还真一点一点推断了起来。
宣王漠然地审视着干子旭,插声问:“章太子的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