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三言两语安排好了下面的事。
士兵在帐子口已经快站不住了,就跟屁股冒火了似的。
魏王看了他一眼,正要大步朝外走去,却突地想起来什么,回头问贺松宁:“今日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贺松宁不急不忙,沉着脸道:“不善此道,自然要谨言慎行,免得误了殿下,铸成大错。”
魏王点点头:“也是……”总比侯启云话多,还没派上用处好吧。
魏王再不犹豫,披上重甲走了出去。
这厢方成冢叹道:“我还当侯启云会来请殿下出手,他在郑风身上也花了不少心思吧,郑风死得如此窝囊,他便忍下了?”
“侯启云舍不去良心,却又没有魄力手段担当起责任。”宣王顿了下,声音冷酷,简明扼要地评价道:“自断后路。”
方成冢不解:“既是如此,陛下为何不换一员更为强悍的大将?如裴靖、李希为这样的……雷厉风行,拿得定主意,也不怕得罪魏王。”
“侯启云是试金石。”
方成冢面上不解之色更浓。何为试金石?
用来试魏王还堪不堪大用的?
徐家倒下,魏王却被立为征益州的兵马大元帅,夺走了宣王手中的指挥之权。
众人都觉得这是陛下要培养魏王的意思。
但如今听起来,倒好似……不是那么回事。
若是试过之后,发现魏王的确愚蠢呢?
方成冢摇摇头,没敢往下想。
而这时候宣王突地道:“有声音。”
方成冢道:“马蹄奔腾之声?魏王准备率大军围堵德吉?”
宣王眯起眼眺望了一下远方:“堵不住。”
他笃定地说完,便立即下令:“即刻拔营后撤至四里地外的关凌坡。”
他说罢,对方成冢道:“去让魏王撤军。”
方成冢完全没反应过来:“啊?”他重重应了声“是”,也不问缘由,纵马狂奔而去。
奈何还没靠近便被拦下了。
远远望去。
只见魏王看着德吉喝道:“快,快咬住他!”
魏王大军一拥而上。
德吉嗤笑道:“你中原男儿原来也有无耻花招!以多欺少!”
魏王冷笑:“非我族类,必诛之!除去你们,救下益州百姓,便是君子之道!”
德吉闻声缓缓摇头,不慌不忙,将刀耍得如同飞起来一般,朝包围圈突破去。
他要回城。
连那些孟族士兵被劈砍死在他的脚边,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魏王见他欲逃,心下欢喜不已。
他这法子果然好得很!
一个逃,一个追。
很快便逼近了壕沟。
方成冢见状,便也不再劝,没一会儿就狂奔了回去。
“见不到魏王,他们只说会禀报上去……”方成冢无奈。
他话音刚落,那隆隆声也变得更为响亮了。
方成冢本能地回过头去。
只见那围绕整座城郭而修建的壕沟,在他眼中变成了一条长长粗粗的,弯曲的黑线。那黑线之上,太阳之下,一点白光乍现,紧跟着白光愈来愈多,愈来愈多!
最后变成一条咆哮着的浊黄的巨蟒!
魏王大军直直撞了上去。
然后被冲了个人仰马翻。
方成冢脸色骤变:“泄洪了!”
他高高一扬鞭:“驾!驾!”
本能地就朝宣王身边护卫而去。
但随即想到宣王方才说的退到关凌坡去……殿下第一次问起什么声音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吧?
可宣王殿下怎能确认就是洪水来了?
近期未曾见下雨啊!
方成冢满心疑惑。
那厢魏王大军也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傻了。
洪水沿着壕沟奔腾而下,因为壕沟浅,很快便漫了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在与沟岸碰撞时,扬起的水花打在脸上都生疼。
“退!退!快退!”侯启云曾见识过淮水的厉害,说是在心头留下了阴影也不为过。
他前头还想给魏王支招,等汛期淹了益州城再下手更好。谁知道如今便先淹他们了。
魏王还没反应过来。
这一幕来得突兀。
就像是画卷里描绘出的那神话传说中大战的一笔,平地而起。
他只听见侯启云更嘶声地吼道:“抢粮草!万不能被水淹!快!回头!”
侯启云声嘶力竭:“壕沟浅,是洪水过后,泥沙淤积起来的!有人在上头泄洪……咱们着了道了!”
自古只有人们受水患之苦。
侯启云哪里会想到,还有人敢引流直下用来对付敌军?
他后悔不迭,但又不敢离开魏王太远。
侯启云强自稳下心神,抬眸朝魏王看去。
却见那德吉仰天长笑着,一把将魏王从马上拖了下来。
马儿在洪水冲击下站立不稳。
连魏王也东倒西歪,只能任他控制。
德吉却稳稳扎在那里,见魏王挣扎,便反手就给了他两个耳光。
“什么狗日的梁朝王爷,也不过如此。爷爷我不配和你打吗?哈哈,是怕被你爷爷我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