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水陆法会,真正人山人海。
水陆法会本就是佛门最大仪式,以往多是在庄严宏大的寺庙中举行,何曾有过这般在空旷地带,设坛露天举行?
没看到连阿弥陀佛像、千手观音像等佛像都是请了过来嘛!
这样的举措,就是礼部、太常寺也不敢做主,是得了天子的明示后才进行核准。
就算如此,清念住持也是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才说服了寺内持反对意见的僧人们。
佛像岂能随意搬动?这是大罪过!
信佛礼佛之人,怀虔诚之心,做到问心无愧,便无罪无过,便是与佛有缘之人。
如此,就是不请,佛也自来。
对于清念住持这番话,近几日诵读《楞严咒》不知多少遍的许天衣,颇为认同,如果不是分神的事情太多,未必不会再有所感。
人海汇聚到一定程度,纵使前面许多信佛之人已是双手合十,跟诵经声默默祈祷,可那吵闹纷杂的声音还是高过了诵经声,影响了法会。
不得已,青龙大街上巡逻的城防营兵士都被刁钱眼调了过来。
就连承天门那边,人均身高都在一米八五以上的禁军应龙卫,这妥妥的门面担当,都因为青龙大街上的人海,增加了执岗人手,数量足足翻了一倍。
刁钱眼听着耳边的嘈杂,尽管人群的吵闹声音得到了有效遏制,可仍是如夏季虫鸣,让人烦不胜烦。
薛重眼神冷厉,吓住了不少人,但他的心情依旧差得很,因为佛事上不许杀戒,他根本无法杀人,不然哪里如此麻烦,随便斩下两个不知死活的好事者的脑袋,看还有没有人敢吵闹。
就在这时,薛重瞅到了一个明显是喝了酒来凑热闹的汉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几乎就要把前面人群给挤到了警戒的兵士身上。
早就心生怒火的薛重,上去就要给那人两巴掌,结果却是被刁钱眼喊住了。
被招手叫到这边儿的薛重,没有诉苦,更做好了被骂的打算,然后就听到了上司平淡的声音。
“把人拖走,随便找个巷子口处理了,记住,找人多的地方。”
薛重眼睛一亮,应声道:“是!”
只要不是在青龙大街,这边儿的法会仪式自然就“管”不到他们杀人了,何况城防营维持京都治安,本就是职责所在!
找個人多的巷子口,城防营杀人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到这边儿,届时看还有哪个眼瞎的出声找死。
这般想着,薛重就过去,命令两个手下去处理了。
盯着略显嘈杂的人群看了一会儿,刁钱眼又扭头看看不远处那对此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的许天衣,目光闪烁片刻后,走了过去。
“大人,您不觉得这人群有点不对劲儿吗?往常寺庙佛事,就是人多,也不会这般乱,这两日却是……能赶过来的,就算是为了凑热闹,心中也多少有点信佛礼佛的意思才对。”
刁钱眼眯眼望着人群,说出自己的感觉。
许天衣一笑道:“刁将军人大心思却细腻啊,不过凡事想多了的话,就劳神费力了。多数都是市井小民,来凑热闹就是为了凑热闹,信佛礼佛?”
“刁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佛事又不是丧事,难不成这儿还能掀起腥风血雨?”
说完,许天衣背着双手离开了。
看着那悠哉悠哉离去的背影,刁钱眼若有所思,最终下定决心,喊来一人,说了些什么,那名下属快步离去。
一天半的时间过去了,水陆法会举行顺利,事实上庙堂上多数官员也不觉得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过就是一场大一点的佛事罢了。
正午刚过,许天衣就来到了王府与法会场地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