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逾半百的杜乔一身尘土,老态身姿看上去更显狼狈,他涨红的老脸表情僵硬,嘴角缓缓溢出一丝瘀血,表情才得以舒展,让他没留下内伤隐患。
杜乔没理会嘴角瘀血,黑儒衫微倾躬身,给仅用单手力压自己的中年行了个抱拳礼:“谢庄主掌下留情,这份“礼”鄙人拿不动了,但不会放弃,除非他在庄主这里待一辈子,再则,想必江湖庙堂其余人很快也快来了,庄主一人能拦下整个江湖与庙堂?”
桃花庄主从始至终都不成移动半步,摸了摸浅浅胡茬:“在店自然是客,离开当然与我无关,至于你说的整个江湖跟庙堂,这似乎远了些,我要做的是守店!”
酒肆屋檐下青袍男子陈逍遥用他那兵器谱第十三甲的雷鸣刀戳了戳粗麻粗布的赵正立:“喂!兄弟,要不你在这儿多待几天?兄弟我先离开,帮你去青城山叫人?”
赵正立诧异望着他:“这个逃跑的借口想了很久吧?”
陈逍遥尴尬一笑:“我留下也帮不上忙啊,还不如让我去搬救兵!”
赵正立陷入沉思,被大宗师盯上他还真帮不上忙,更何况估计江湖跟庙堂谋财逐利的人已经朝他赶来,俩人萍水相逢的结识没必要牵连这位“逍遥”人,想到此处他说道:“你走吧!”
谁料陈逍遥神情一怔:“你果真没拿我当朋友!危难时刻怎能抛下你?开玩笑没听出来吗?”
一连串质问反倒让赵正立迷糊,无语多余感动,这家伙比女人翻脸还快。
半逾半百的杜乔撤走了,桃花庄主也没理会店里两个“祸首”,只是淡淡说了句:“尸体自行处理了,倒的墙不用管!”随后拿起空壶添了桃花酿,从新躺在桃树下的藤椅上,看书、酌盛满桃花酿的血红紫砂壶嘴,春风拂过,桃花瓣瓣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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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的疆土刮起了风,源头由突然卧病的老皇帝掀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在“财”的基础上添了可世袭的爵位,让庆国的江湖、庙堂为之动荡,甚至外部势力都蠢蠢欲动。
因为庆国江湖有传闻说“乱臣遗子”不久前进过乌鹭圣殿,能从他身上获取胜过十万金与世袭爵位的圣殿秘密,如此契机很难不让人心动,其诱惑力已经远超当初机缘渺茫的乌鹭圣殿本身,让不少隐于尘世的江湖世家、宗门都出来凑热闹。
蜀地青城山,清都殿,鹤发银须的魁梧灰袍老者正捻着胡须浓眉紧皱,周身上下真气腾腾,好似在克制无处发泄的怒气,他旁边同样白发白须的白袍老者截然相反,面带浅笑,那返童容貌红润有光泽,气质莫名出尘。
灰袍瞪了面带笑意的白袍:“我说,掌门,那可是咋俩的七师弟啊,师傅唯一道破天机有望成为天人境的希望,如今正面临生死危机,你还笑得出来?”
晓是太急切,又或是拿白袍掌门没办法,让他脸部青筋直冒。
白袍掌门捻着胡须的手顺势将其捋直,道:“第二道人,你心境还是有缺啊!有好必有坏,越坏便越好,福祸相依,凡事都急不得!”
灰袍银须白发的老者嘴角抽了抽,直言道:“……这理由也只能出自掌门你的金口,若换个人老夫定然一巴掌呼过去,拍掉他门牙!”
白袍掌门对无礼师弟也不生气,笑了笑:“那依照第二道人看法,眼下当如何?”
“自然是让我等老家伙出面撑腰!”
“若朝廷依旧不善罢甘休,当如何?参与党争?还是掀翻庙堂?或是乱了江湖?”
第二道人被问住,决绝道:“实在没得选就闭山门,与世断绝,不理那江湖跟庙堂!”
白袍掌门摇了摇头:“生于同一片世间,谁能独善其身?除非有真仙那通天本领开辟一方小世界,做到真正的与世隔绝,不然永远也逃不掉这片江湖跟庙堂!”
灰袍第二道人被掌门和颜悦色怼的一时哑口。
白袍掌门见此情形,红光水润的脸灿灿一笑:“我等不出面才是当下最好之策,让庙堂那位安心,七师弟这个僵死之局从表层看无解,实则已经被各方势力解开了。”
第二道人不解:“从何说起?”
“庙堂是片乱局,如今皇帝老去,他最担心什么?”
“自然是江山改姓,朝廷夺权。这跟小师弟有何关系?”
“这就得从皇帝视角看待问题根本了,只有他明白小师弟父母是否真乃乱臣。乱臣、乱臣,一个人自然乱不起来,需得有党羽,若无党羽如何称之乱臣?皇帝要的自然是这乱臣遗子有无党羽罢了!若是没有,纵然他修到大宗师又能如何?虽然几大祖庭掌教以及师傅吹捧他有望成为天人境,可那终究是“有望”,而非绝对,乱臣没党羽,皇帝自然不会放心上,他能容纳十国旧部,前朝余孽,当然也容得下一位乱臣遗子,前提是让皇帝尽在掌握才行。”
“那万一期间小师弟被江湖、庙堂逼到陨落咋办?”
“动静越大越安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说江湖大它也大,说小也小,庙堂更是如此,聚集的敌对势力多了,新仇旧恨,你争我夺,谁也不愿意谁得逞,一来二去自然无暇顾及,以小师弟的机灵,趁乱逃跑还是不成问题,只要躲过大宗师,其余境界恐怕他都不惧,反倒能借此磨练磨练他,如此难得历练,我怎会生气?”
“……”
第二道人嘴上无语,但心始终半悬着,突然又找不到理由。
鹤发童颜的掌门开怀道:“笑声在江湖,乱局在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