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捋了捋大把银须又瞥眼掌门:“跟老狐狸一样拐弯抹角,不如直接对老道指名点姓来的实际,也就他赵正立了,若换个人,便是将以前那位挖出来,老道都懒搭理!”
众人并未对他大不敬言语感到意外,可能是习以为常,也可能他真做得出来。
相反被看穿心思的掌门罕见老脸一红:“咳咳,有第二道人出面,准定比本道下山还管用。”随即挤眉弄眼道:“顺带二道人不也可以料理料理俗事嘛!”
向来没个正形的第二道人袁朝阳难得深沉几分:“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这一日,青城山一位身穿白袍的鹤发老者悠悠下山,口中咿咿哼曲儿:
“花谢花会开,春去春又来。
伊人抹粉黛,只盼君青睐。
一盼君不见,红妆翘首垫脚尖。
两盼望眼穿,浮想往日长相伴。
三盼天转黑,梨花雨泪目朝北。
月复月来年复年,春去冬来求神仙……”
这是六十年前的一首《离人泪》,道不尽的凄楚,唱不完的忧伤。
。
丛林间紫色剑气直罐苍穹,霎时间夺掉春阳光采,丛林上的天空紫气翻腾,连云层都映射成夺目紫辉。
下方一发丝雪白的迟暮男子双手举剑,狰狞老态面容依稀可见青年时那俊朗模样。
远处玲珑袈裟老僧瞠目犯怵,他果决出手阻止,誓要在那滔天紫剑落下前斩断白发男子。
白发迟暮男子正是舍生命力施展紫.阳灌顶法的赵正立,而那玲珑袈裟老僧者是扬言让他施完最后一招的慧聪。
他没想过赵正立拥有如此恐怖生命力,更未成想他会以性命为代价。
直觉告诉他若是等这一剑蓄势圆满,他没任何反抗之力,于是才提前破坏。
然而剑已成势八分,又岂是他一击所能溃败的。
在慧聪老僧全力一击抵达的同时,白发乱舞的赵正立同步下压成势八分紫剑。
“轰隆!”
两股道韵法则相撞,紫色剑芒顷刻间瓦解慧聪全力一击。
“喀!”
紫剑下压趋势不减,让方圆数丈林木化作灰烣,余波又摧枯拉朽折断成百上千草木。
“破!”
慧聪取袈裟为器,缠裹成棍,集结全身道行横刺一棍,登时道韵连连,法则无穷,袈裟棍周边空气都隐约碎裂,露出莫测神秘的黑暗碎裂时空。
这一棍是佛家伏魔棍,凝聚了慧聪毕生造诣领悟。
“喀嘣!”
那缠裹成棍的袈裟近乎一个照面爆碎当场,下压紫剑势弱三五分,三分余威依旧恐怖,且速度递增加快。
大宗师的全力一击如此不堪,让慧聪诧异吃惊,然而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想,情急之下他躲闪不急,以双掌举顶的“白猿献寿”接住转瞬即达的紫剑。
“噗嗤!”
远处李詹壹扶着刚刚转醒的余小薇,两人只瞧见一双巨手托顶,接住一柄从天劈下的紫剑,两物相撞,璀璨刺目,难以直视,白茫之中隐约瞧见光头老僧衣衫破碎,整个身形顿时矮了七八分。
待一切法则真气散尽,原本林木参天,碧绿草地光秃一片,沙土滚滚。
场中一白发男子双手握紫剑成下劈姿势,远处衣衫碎裂的光头老僧双掌托顶,怒目圆睁的表情成吃惊状,口角依稀可见一抹腥红潜藏外溢,小腿以下更是深陷泥土当中。
李詹壹跟余小薇不敢信境界大跌至小宗师的赵正立这一剑创伤了大宗师慧聪。
即便是慧聪本人也不可接受事实,弹指间能灭一群小宗师的存在,今日却被蚂蚁反伤?
细想赵正立那一剑是不惜耗尽生命所施展,登时也有所了然。
然而赵正立见他仅是创伤,还心有不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剑他所付出的代价。
抽走数十年寿命换来创伤大宗师,这笔买卖如何算都是吃亏,也认清两人如今境界悬殊差距,若是在往日跌落前的宗师中品,他敢自信这一剑能轻取秃驴老命。
当下情形他依旧被动,一剑创伤慧聪后,他没任何犹豫再蓄第二剑。
紫气升腾,白发更白。
“疯子!”
远处的慧聪老僧见势又惊又恐,对方全然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人老成精,越老的人越惜命,方才他都懊恼自己托大吃了亏,眼下受创自是有种对紫气的恐惧,双腿拔出没丝毫停留远逃而去。
那破烂背影,狼狈身形,说不出的仓皇无措。
即便第二剑是虚张声势也好,拼死一博也罢,慧聪认为都没必要去赌,毕竟两人仇恨远不及搏命重创的地步。
他以创伤为代价耗了赵正立数十年寿命,此番离开,将消息转告杜乔,让他来收拾残局,如此还能让杜家记个顺水人情账。
。
废墟场地内,已是花白模样的赵正立见恐吓得逞,犹如抽干最后一丝精气,刹那瘫软倒地。
便是他真铁了心拿命灌输第二剑,也远达不到第一剑三分效果。
毕竟寿命有缺,因果留痕。
他终是心生了惶恐,因为切身感受到死亡的召唤。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如此方式老去,如此心境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