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找我?”
定然不是眼前的沈鲤,就是不知哪位大人物竟然派少年郎找他。
沈鲤稍稍思虑:“当朝太子。”
怀思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热闹,从震惊到愤怒又换成害怕。
且听少年郎又说道:“实不相瞒,太子想不惊动他人的让我带你走,但另有人指名道姓的令我杀你。”
“你就不想我为何这般重要吗?”怀思强行抚平惊悸的心绪,问道。
沈鲤摇头:“不想知道。”
他不想知道,怀思却非要说。
“小郎君,至尊最为宠爱的兰贵妃是我亲姐姐,大概一月前,她不明不白的死在宫中。太子见我,不知何意。请小郎君杀我的那人,必定是谋害兰贵妃的凶手!”
啊?
怎么突然牵扯进皇宫凶案里去了?
沈鲤后知后觉,似乎经过开禧城一系列的事端,有些人认为他这把刀好用,便想着多用几次。
圣贤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怀思不顾一切说出此等皇宫秘闻,沈鲤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从没有听说过兰贵妃的事?”
“因为至尊将这件事捂住了,不许调查。”
“不懂。”
沈鲤骤然回过神,“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怀思问。
“兰贵妃是你的亲姐姐,亲姐姐去世,为何我在你身上察觉不到丁点悲伤?”
怀思顿时一笑,“小郎君想知晓?”
说话间,怀思身上气机渐次登高,明显要动手。
少年郎仿佛没有丝毫反应,“我明白了,吴主不愿让人调查,说明兰贵妃的死有猫腻,或者说,兰贵妃是真死还是假死都不一定。”
怀思涌动的佛家气机,慢慢平复,哈哈大笑道:“小郎君洞若观火,机智聪慧,又兼具佛家的天生大神通,不如弃剑学佛。”
这句话沈鲤纯当没听见:“那小爷倒是好奇了,兰贵妃现今是在宫中还是转移到其他地方了?兰贵妃究竟有何不同之处,连你这个和尚都被人惦记。”
“此事小郎君就不必知晓了。”
“好,请问怀思师兄去不去见太子殿下?”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
“怀思师兄拒绝,在下就请你去见殿下。同意,在下便陪同师兄下山。”
前者不含杀意,却字字充满杀气。后者杀气腾腾,却自有一线生机。
看似是两个选择,实际上沈鲤只给出了一个选择。
就像大渎河畔,赵汝愚送给他许多选择一般,貌似能决定事情走向,其实他只能选择赵汝愚希望他选择的那一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怀思叹气,站起身,“麻烦小郎君陪同我去山下别院见一见太子了。”
沈鲤笑问:“是不是太子要问你兰贵妃到底在哪里?”
怀思一笑,“有些时候,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的,纵然小郎君乃天生的金刚龙象身,卷入此事,照样生死难料。”
“哈哈……怀思师兄的好意心领了,走吧。”
沈鲤好像并不怕怀思呼救,独自在前面走,出了刷红漆的木门,几个小沙弥看到怀思跟着他下山,忙上前询问。
怀思坦然自若:“山下到了位贵客,看得起师兄,唤我去谈谈佛法,你们好生在山上待着,明日就是佛诞盛会,万万不要堕了卧霞寺善名。”
“是,师兄!”
“师兄早去早回,下午还要拜见师傅。”
“师兄,其他师兄问起,就照此言语说吗?”
怀思点点头。
沈鲤上山畅通无阻,下山就算跟了位怀思和尚,仍然一帆风顺。
可见佛诞盛会带给卧霞寺多大的压力,如在往日,必定会有武僧前来问询。
“小郎君,都说斩江虎臣那一剑只应天上有,不知有没有名字?”
“有的。”
“哦?”
“那一剑,我刚确定好名字,便叫做……”
沈鲤突兀驻足,由此望去,千里一时绿,云海翻涌,水雾氤氲,恰在江南好时节,如有一坛酒,不如放下心胸万千事,一醉方休。
“焦枯。”
“何意?”
少年郎纵情笑道:
“万象欲焦枯,一雨足沾濡。
天地回生意,风云起壮图。
农夫,舞破蓑衣绿;和余,欢喜的无是处。”
怀思细细品咋,拍手欢笑道:“好一首气象万千的人间四月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