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养娃嘛,没毛病。
“那是必须的。”
黄钟抬手拍拍丁猛的肩膀,他这个小舅子长得傻大黑粗,跟凶神恶煞似的,武力值也爆表,从小跟人练武,寻常三五个汉子,还真打不过这货。
不过对他这个姐夫,还是挺敬重的,估计是他姐姐的缘故。
“姐夫,这个给你,是俺娘叫俺给你的。”丁猛跟着从兜里掏出来两张票子,是两张大团结,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在当下可不少了,基本上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黄钟连忙推辞:“不用不用,车票是人家给打,还供吃供住,没花钱的地方。”
“俺娘叫你置办一身衣服,出门在外,得收拾立整的。”丁猛直接把钱塞进黄丁丁的小手里,然后把小家伙放到地上,“到时候舅舅去京城看你。”
“好,舅舅拉钩。”黄丁丁伸出小拇指,只是丁猛的手指头太粗,她根本就勾不过来,只能象征性地搭了一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黄钟瞧着这甥舅两个互动,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
……
忙活了两天,黄钟终于启程。
一个绿色的帆布大提包,里面满满登登,都是曲谱。
一把老旧的二胡,足以倾诉一生衷肠。
还有一个梳着俩小丫的小丫头,这是他的宝贝闺女。
这就是黄钟从这个生活五年的小山村所带走的全部收获。
那年插队,他十七岁,少年尚青涩。
走出这里,他二十三岁,眼眸中历尽沧桑,却依旧年轻。
踏遍青山人未老,归来依旧少年时。
黄钟穿上一身稍微显肥的中山装,衣服很新,结婚时候穿过一次。
脚下穿着自制的布鞋,真没条件买皮鞋。
这人靠衣服马靠鞍,他捯饬一下,看起来更加沉稳帅气。
一大帮村民一直送出村口,黄钟转身挥手:“大伙都回吧,以后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丁猛则抱着黄丁丁,他要跟着送到乡里。
黄丁丁虽然小,却早早品尝到离别的滋味,眼泪吧嗒吧嗒,一双一对往下掉。
老赵的大闺女追上来,黄丁丁也挣扎着下地,和小姐姐抱着哭成一团。
黄钟的心情也格外复杂: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这个偏远小村留下太多太多记忆,不论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如今都化作难忘的回忆,值得一生珍藏。
转过身,黄钟望望前方的路,路就在脚下。
一行人步行来到乡里,等了一会儿,一辆大客车开来,几个人上了车。
临别前,丁猛没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揉揉外甥女的小脑瓜,黄丁丁使劲摆着小手:“舅舅再见,记得咱们拉的钩。”
大客车缓缓开动,黄钟忍不住将头探出窗外,看着熟悉的景物渐渐模糊。
“等等,等等我,小黄,老赵还没给你送行呢!”
车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吆喝声,一个人奔跑着,然后被越甩越远。
姗姗来迟的老赵见状无奈地停下脚步:“幸好我早有准备。”
只见他拿出一个唢呐,鼓起腮帮,嘹亮的唢呐声随之响起。
在这苍苍茫茫的辽北大地,唢呐声肆意回荡,冲破天际。
车里的黄钟顿时面色一僵:老赵啊老赵,你真是个人才啊!
……
辗转一天半的时间,黄钟三人终于坐上通往京城的绿皮火车。
小李子的级别还不够买卧铺,而且剧组里节省惯了,全国各地跑的时候,基本都是硬座。
三人坐下后,小李子掏出来一沓纸,客客气气说道:“黄老师,您先瞧瞧,这是杨导接下来准备拍的戏,女儿国这段,杨导想叫唐僧在这里谈一场恋爱,所以需要一首恰当的歌曲,你能帮忙琢磨琢磨吗?”
噢,入学考试吗?
黄钟接过剧本,随口问了一句:“谁演女儿国的国王?”
“朱林,我同学。”
“美吗?”
“美得冒泡!”
“那我就放心啦。”
黄钟怀里抱着黄丁丁,闭上眼睛,一只手轻轻在腿上敲打着,伴着绿皮车行进发出的声音:况且况且况且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