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其实是什刹海的一部分,前海,西海,后海,共同组成了什刹海。
其中,后海坐水望山,是老京城人消夏游玩的著名场所。
黄钟骑着二八大杠,绕湖前行,湖面上微风荡漾,有人在轻轻地荡起双桨,立刻感觉吹来阵阵凉爽的风。
岸边柳枝轻拂,引动黄钟的思绪:真怀念这里的酒吧啊。
这里还没有后世诸多的酒吧,别说酒吧了,现在连歌舞厅都没一家呢。
不过此地仍旧是新潮汇聚之地,有三五成群的年轻诗人,在湖边激扬文字;也有悠悠的二胡声,诉说半生凄凉。
更多的是背着吉他的小年轻,最时髦的就是扛着个录音机,戴着蛤蟆镜,下身穿着扫大街的喇叭裤,绝对是当下走在时尚最前列的青年。
“哥,到了到了,就是前面!”
张薇放缓车速,兴奋地指着前面几株大柳树下的人群。
黄钟一瞧,赶紧掉头,好家伙,那里足足上百号人,你哥又不是猴哥儿,没金箍棒,真打不过。
“哥,别怕,不是茬架,是茬琴!”张薇咧着大嘴,笑得特别开心。
一听到茬琴,黄钟可就不怕了。
不就是一群小年轻和音乐爱好者,吃饱了撑的,凑一起比试比试弹琴唱歌嘛,只要不动拳脚就好。
难怪张薇非得叫他背着二胡,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正好前面一大溜好几排自行车,哥俩也把车子推过去锁好,这是必须的,上锁的自行车搞不好还丢呢。
黄钟把闺女从车座上抱下来,人太多,领着的话,黄丁丁啥也瞧不见,索性黄钟把女儿直接举过头顶,然后骑在脖子上。
黄丁丁立马开心了:哇,这样看得好远。
到了人群这边,嚯,场面还不小,连架子鼓都搬来了,黄钟的老熟人赵鼓手,正在那花式耍着鼓棒。
既然是茬琴,那肯定至少有两伙人,黄钟很快就瞧明白了:哎呦呵,还是中外对抗赛,这级别可以啊。
一方应该是留学生,有男有女,二十几个人,有金发的有红发的,还有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黑大个。
其中也有一半是黄皮肤的,不知道是同一大学的同学,还是东亚那边的留学生,或者都有吧。
另一方则是群小年轻,有几个还留着长发,在穿戴方面,明显比对方差了一截,不过气势倒是很盛,一個个脸上都傲气十足。
黄钟依稀好像能认出来几个,穿着黄色军装裤子,还挽着裤脚的,不就是一无所有的老崔嘛。
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稚嫩的脸庞十分帅气,窦大仙儿,难怪是以后能让王妃倒追的男人,这颜值绝对可以,跟几十年后那个秃顶的大叔简直是天壤之别。
“宽子,我们来啦!”
张薇朝一个长发青年挥挥手,这位应该就是她的联系人,黄钟也多少有点印象,好像是姓常。
“来了,今天好好瞧,来了不少高手,估计没你下场的机会。”
宽子也朝这边招招手,说话不怎么客气,目光只是从黄钟这边一扫而过,主要还是因为黄丁丁骑得高比较惹眼的缘故。
至于黄钟,直接被当成路人甲自动忽略。
凭什么我不能登场,张薇明显有点不爽,嘴巴立刻就撅起来。
“小姑姑,不要挂油瓶,不好看。”
黄丁丁开始施展自己的无敌技能:儿童之鄙视。
“哥鹅哥。”
张薇委屈巴拉地抱住黄钟的胳膊,本来想大显身手的,结果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人家说的也没错,你现在确实应该多学学。”黄钟拍拍她的脑瓜,不过随即话锋一转,“但是谁敢小瞧我妹妹,那我可不答应。”
“对,我也不答应。”黄丁丁也伸着小巴掌,拍拍老爸的脑袋瓜儿。
“那我们就单独组队,挑翻他们两伙人!”
张薇骨子里的叛逆劲儿上来了,攥着小拳头吼了一嗓子:“我们是兄妹组合!”
周围有几个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然后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还有我!”黄丁丁也起劲地拍着爸爸的脑瓜,表示自己的存在。
“好,我们就是无敌的无敌的三人组!”黄钟也和女儿拍了下巴掌,就和闺女图一乐儿嘛,而且我现在是二十二岁,我也是年轻人好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又往旁边挪了挪:这群搞音乐的,果然没几个正常人。
很快,茬琴就正式开始,双方先各出一人,开始弹吉他,各种炫技,还真挺好看。
然后就开始飙歌,这边宽子先出场,吼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歌曲:奔向爱的怀抱。
现场就有伴奏,这歌也够劲爆,立刻赢得满堂彩。
事实上,在两个月后,宽子携此歌参加东京音乐节,一举获得了“总指挥奖”,成为了国内第一位在国际舞台上荣获大奖的歌手,少年成名。
不过留学生那边也同样是人才济济,一个进发帅小伙连跳带唱,来了一首迪斯科。
这歌带感,引得现场不少人都跟着扭动身体,尖叫连连。
你方唱罢我登场,双方的年轻人,在这个夏季的午后,在后海边上,尽情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和激情。
观众也连呼过瘾,一边唱歌一边扭屁股,他们平时哪见过这个,今天算是开了眼。
别说现在是八五年,就是等过两年,那位唱一把火的,在春晚的舞台上,导演都不敢放他跳舞的全身画面。
老崔最后压轴出场,他的年纪,要稍微大几岁,他弹着吉他,唱了一首:流浪的歌手。
黄钟觉得比较一般,或许要等到明年,百名歌星演唱会上,吼出那一首一无所有,才彻底打通了老崔的任督二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