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她竟敢对他耍把戏。
顾含章眼中一片森然,周身气息越发冷冽,他忽然缓缓低头凑近朝离。
清冽的声音在朝离耳边响起,呼吸透着一股灼热。
“呵,死缠烂打无用,来欲擒故纵?”
带着酒气的熟悉气息充斥在朝离的脖颈和耳畔,使得她不由瑟缩,脑海中不期然想起两人曾经的交颈缠绵之时,他亦是如此。
朝离咬唇,侧头避开顾含章的呼吸,双拳紧握。
“世子,是朝离的过错,我有悔。想我不过是太常寺少卿之女,却不顾廉耻纠缠于你,还以令尊的救命之恩让外祖父相胁,逼你娶我。现在我已经知晓错了,因此愿意修正,与世子和离。”
可悲,苍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却为何将她送回今夜?
哪怕是昨日,她也会豁出去一切,将这婚事给取消了去,与顾含章一刀两断。
今生今世,不复相见。
哪怕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她亦甘愿。
上辈子她痴缠顾含章,只因香山的惊鸿一瞥,便将他放在了心尖上,不论他如何不待见,她都一头热迎了上去,纵然遍体鳞伤也不退缩。
如今重生,既明知他有心上人,她断不可能再一头热。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谁都懂。
顾含章嗤笑,抬脚走到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修长的手指举着茶杯,放于嘴边抿了一口。
许是考虑到今晚的新婚夜,下人把茶水也用银丝碳暖着,喝着倒也不会凉。
“和离,你可知今夜是什么日子?而这婚事又是从何而来的?”
顾含章放下茶杯,右手中指和食指轻敲桌面,面无表情地询问她,眼中充斥着冰寒。
难得,惜字如金的他还说了这么长一句话。
朝离抿唇,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后吐出一口浊气,她当然知晓是她们的新婚夜,顾含章这问题问得有些可笑。
上一世的场景依稀在眼前,只是如今朝离的心境已全然不同。
当初的她独自坐在新房之内,心中忐忑,又十分娇羞,想着已经嫁与他为妻,以后定能举案齐眉,两人恩恩爱爱一世。
母亲说,顾含章即便是不满婚事,成亲后她也能一点点怜爱她。
那时,她就这么信了。
这婚事乃太后下的懿旨亲自赐婚,全京城都知道,他莫非是担心太后降罪?
同时,她心中也在这时清醒了些许。
刚刚重生,她只顾着要与顾含章划清界限,却忘了太后赐婚和寻常的婚事不一样,这可不是简单地写下和离书就能解决的。
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都不容易。
在大齐,太后赐婚要和离或者休妻,至少也要以一年为期方可。
并且,作为提出之人也有要求,需得负荆请罪,三跪九叩到慈宁宫宫门口,滚过三米长、两米宽的钉板才能求太后收回赐婚。
可以说,想要求太后收回赐婚的懿旨,就得丢半条命。
所以一般的赐婚夫妻俩相看两厌,也不会轻易求太后收回赐婚。
朝离以为顾含章说的就是这个,她呼吸急促了些,厚重的脂粉也没掩盖她的脸色发白。
既然走出这步,也没有后悔的资格。
思即至此,朝离抬起头,鼓起勇气望向顾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