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亚被送去的,是一个教会式的女子学院,地方坐落在某处山谷里,环境优雅,学生多出名门,学校录取率很低,据说,是“专门培养贵族气质的女性”的,但在茱莉亚看来,这就是一间装潢古典的女子监狱。
是八阿哥亲自把她送过去的,八阿哥还和那位银发的女校长热情交谈了一番,茱莉亚在一旁瞪着他,觉得说外语的八阿哥看上去极不协调,活像个不可思议的怪物。
但很显然这是她的偏见。就为了这次短暂的会谈,那位校长对八阿哥的印象极佳,总是和茱莉亚说,“你有一个多么迷人的丈夫啊!”每次听到她这么说,茱莉亚就忍不住想尖酸地接一句:你想要么?我打个折让给你好了。
也是因为八阿哥的吩咐,茱莉亚在进入学校之后,断掉了与外界的全部联系。因为八阿哥特别强调。他的妻子体质不好,“神经脆弱”,特意到这边来,是为了改善心境的。茱莉亚没有手机。事实上学校强调古典式教育,也不允许学生随便使用手机。一切联系都得依靠舍监,不能任意往外打电话,外面打进来的电话,也不是每个都给茱莉亚听。
茱莉亚在学校里。度过了极为苦闷的一个月。
学校的课程安排并非无趣:绘画,文学,钢琴,芭蕾,法语拉丁语……如果真的是为了提升素养而前来求学,你会发现这小小的中世纪般的学院里,竟然名师辈出。
可茱莉亚完全没有求学的欲望,她原本的专业和这些也不搭边。所有的课程她都是应付,因为无处可去,晚上也几乎不出门。回到单人宿舍就闷头大睡。
好在校方也知道她“身体很差、神经脆弱”,不过分强调她的成绩。再加上学校里华人很少,茱莉亚几乎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再这么下去,我也要变成抑郁症了吧?她讽刺地想,八阿哥有轻度抑郁,这件事,叶夫人已经告诉她了。不过最近半年八阿哥的状况有很大的好转,药也停了。
现在茱莉亚知道他为什么好转了,他是把问题转移到他人身上来了——折磨他人,让八阿哥充分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所在。
于是。他把她给变成了抑郁症。
那天午休时,茱莉亚却接到舍监的通知,舍监告诉她,有个电话找她。
茱莉亚以为是叶夫人来的电话。因为最近这一个月,给她电话最多的就是叶子慎的妻子。
“中国来的么?”她问。
舍监说,不是,伦敦来的。
茱莉亚一怔,伦敦来的电话?她没有熟人在那儿。
下来楼,到了舍监的房间。舍监告诉她,是伦敦某所大学打来的。
茱莉亚迟疑地接了电话,有点紧张的说了声“哈喽?”
那边传来一个温和的中年女性的声音,对方自报家门,是伦敦某学院的老师。
茱莉亚一听,更困惑,她问:“我似乎不认识您……”
那边,在停了停,才又道:“我想,您认识一位姓璩的中国小姐,她叫璩嘉卉。两年前,她曾经作为交换学生,在伦敦读了一年的艺术设计。我是她的老师。”
茱莉亚恍然大悟!
“昨天璩小姐给我打来电话,她拜托我告诉您一些事情,因为她无法直接和您联系。”那位女老师说,“璩小姐想通知您,胤禛先生最近受了伤……”
“什么?!”茱莉亚险些尖叫起来。
对方说的是英文,但“胤禛”这两个汉字发音却很标准。
“……据说,歹徒袭击了他居住的房屋,用刀刺伤了他。”女教师说到这儿,有点不安,“茱莉亚小姐,您还好么?”
茱莉亚脸色惨白,但她努力用手扶住桌子,稳住身体,才说:“我没事,请继续说。”
“抱歉,具体情况璩小姐没有和我说,但是她拜托我,想办法把您送回中国——茱莉亚小姐,您的护照在身上么?”
她的护照怎么可能在自己身上?茱莉亚差点要哭,八阿哥把她的护照拿走,让校方代为保管,她拿不到自己的护照。
但是电话里,她不能这么说。
“……暂时不在我手上,但我会想办法拿到。”
“那就好。”女教师继续道,“我将给您写封信,邀请您到伦敦来,只是一两天的工夫,您可以把信交给校方当做请假凭证。只要您来到伦敦,我会想办法安排您回国。”
茱莉亚握着手机,她哑声道:“多谢。”
“黛安娜是我的学生,我很喜欢她,你的事情她都告诉我了,请放心,我会帮您逃脱的。”那女教师声音坚定地说,“您只要拿到护照,别的,就不用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