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亚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里,一口气奔到卧室,她抖得几乎坐不住。
刚才胤禛的那张脸,仍然在她眼前。
他瘦得那么厉害,五官都瘦得变了相,也许是蓄须的缘故,看着又苍老又憔悴,仿佛他们相隔不是半年,而是二十年。
茱莉亚这才低下头,无声哭起来。
眼看着胤禛离开,八阿哥才松了口气,他又皱眉对十阿哥说:“到底是怎么撞见他的?”
十阿哥委屈得要命:“我也不是有意的……”
九阿哥则说:“算了,早晚的事,咱们根本瞒不住。八哥你也别怪老十了。叫我说这样闹开了反而好,茱莉亚刚才也把话给说绝了,四哥……咳,估计受了点儿打击。”
九阿哥这么一说,八阿哥就想起刚才,茱莉亚转头走人,剩下胤禛一个人呆呆站在前厅,那样子活像三魂七魄都化了青烟,一阵风给吹没了,光剩个空壳,他在一边瞧着,直担心胤禛会突然倒地、吐出鲜血来……
但,终究是没有。胤禛茫然地瞧了瞧他,那神情好像不认识一般,突然他头也不回快步走出府邸,抓了缰绳上马——虽然连接两次,他都没踩稳马镫,险些从上面摔下来。还是闻讯赶过来的高无庸扶着他,将他扶到马上。
“四哥是不是恨上咱们了?”十阿哥颤巍巍道,“可这也不是咱们想的呀!”
九阿哥点头:“这个误会非得解开不可,联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毁于一旦,这种情况下咱们再内斗,谁都落不着好!八哥,要不这样吧,今晚我去一趟四哥那儿,好好和他说清楚。咱不能再隐瞒了。”
八阿哥知道九阿哥说得有道理,也只好依了他。
于是当晚,九阿哥就去了雍亲王府。
他在前厅等了好久,这才看见胤禛慢慢走出来。
九阿哥慌忙起身:“四哥……”
胤禛也不出声。也不动,站门口那儿死盯着他,目光阴森森的。
九阿哥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慌忙道:“四哥你别这样!今天这是个误会!”
“你们瞒着我,把她藏老八那儿。现在被我发现了,再来和我说,这是个误会?”
胤禛的声音透着冰冷冷的恨意,要不是仆人就在跟前,他似乎要扑上去痛殴九阿哥一顿。
“不是我们不和你说!是茱莉亚不让我们说!”九阿哥气道。“她刚到的那天,八哥就问过她,要不要把你叫过去,她不肯!她说她不想见你!”
这话,像无数枚尖锐的竹签,一根根扎在胤禛身上!
“她为什么不肯见我?!”
九阿哥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我不知道,四哥,我真不知道。这几天我劝过她好几次了,可她不听。今天老十带着她出去玩,回来的路上特意绕到你这儿。老十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么?就是想劝和你们俩,可她不肯见你,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房间里点着蜡烛,但那光芒毕竟不如电灯敞亮,胤禛只觉得昏暗难言,他心里又烦躁又憋闷。
他慢慢走到椅子前,坐下来。
“她什么时候到的?”他哑声问。
“万寿节的当天。”九阿哥说着,将茱莉亚封锁通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胤禛。
“我把她告诉我们的,都和四哥说了。一个字我都没落下。”
胤禛坐在昏暗的光线里,只是低头不语。
见他这样,九阿哥又试着安慰道:“四哥,你也别被她今天的那些话打击到。我们都觉得她有所隐瞒,大概茱莉亚身上出了些什么事,她不愿意讲,可能事情太糟糕了,让她没法开口,她来见我们。却偏偏不见你,正说明她和我们几个没和你那么近,我们和她之间还是有距离的。而且你也别以为她会在八哥那儿一直住下去,今晚你刚走,她就和八哥说她也要走,我们几个怎么都劝不住……”
胤禛一听,立即抬头道:“她要走?她想走哪儿去!”
九阿哥一脸苦笑:“她能走哪儿去呢?八哥劝不住她,就和我商量着,李光地在直隶……”
“不行!我不会放她离京的!”
九阿哥哭笑不得:“四哥,你这又是何苦?”
“你甭劝我,有这口舌你不如去劝劝老八!”胤禛冷冷道,“茱莉亚的事情和他没关系!她是我老婆!”
九阿哥被他给噎着了,心想,茱莉亚和八阿哥的离婚手续还没正式办下来,你和茱莉亚还差一个月才结婚,按照现代婚姻法,她目前究竟是谁的老婆,还有待商榷呢。
但这话,他又没法说。
他想了半天,只得说:“可是眼下的问题,不是八哥不放她,是茱莉亚不肯见你,对不对?”
胤禛握着拳,不出声。
九阿哥见他这样,心里有点欷歔:“四哥,你也别太钻牛角尖,要实在是挽回不了……就当你俩离婚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胤禛抓起茶杯往他身上砸:“什么离婚!我们都还没结婚呢你跑这儿劝我离婚?!信不信我抽你!”
九阿哥躲闪不及,被他砸了一身茶水!
九阿哥也火了:“四哥你朝我发什么火?!你就算把我摁井里,也照样解决不了问题!”
胤禛定在黑暗中,他一个劲儿喘息,胸口起伏不定。
“我会把她劝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把这一切都给赔进去,我也会把她劝回来!”
胤禛这话,让九阿哥不由心潮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