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让对面街的老秦米皮摊,送两份米皮过来,要他家特制的辣椒油。”林曾最后叮嘱了一句。
这句话,让这个年轻的服务员,大吃一惊,愣住片刻,才展开笑脸,说道:“你是咱们店的老客吧?就老客才会懂得,咱店里的粉蒸山羊肉,配上老秦米皮,那可是一绝啊!”
“上菜吧。”林曾点点头,没有多做解释,笑着说道
等菜的时候,林曾拿出手机,给江画发送消息。
这两天京城市天气不错,江画终于摆脱吃吃喝喝的日子,在周末和一同参加培训的老师,非常随大流的参观首都知名风景。
“啊哟?林娃子?!”
一碗喷香的肉丸酸辣汤端到林曾面前时,林曾放下手机,刚拿起调羹,就听到一声有几分耳熟的招呼。
他转头往声音处看去,一个脸盘圆润,眉角有细细皱纹的中年女子,瞪着秀丽的眼眉,她身上穿着一条藏青色的全身围裙,却不显老,体态丰满,有徐娘之姿。
“圆婶。”林曾放下手中调羹,笑着打招呼。
这个五十多岁的女子,正是这家小饭店的老板娘,一口特别有韵味的关中口音。
“啊哟诶,林娃子,我就猜着你明天回来不,给你爹娘打扫。”圆婶声音爽利,富有节奏,听起来像山歌似得,“你二叔前阵子还来我店里问你咧,被我打发走了。真是骨子里歹毒,占了娟子的财物,还好意思打你的注意。”
圆婶饭堂的老板娘,名字很特别,姓卢,名兰十。她曾经是林曾母亲的中学同学,不过交情不算深。她能一眼认出林曾,是因为林曾从初中到高中这几年间,周末和中午晚上的饭点,都在饭店里,帮工赚生活费。
卢兰十为人不错,林曾打工时,从来不苛责他,她对外说,林曾是她侄子,只在店里帮忙,实际上工钱一分也没少给。还常常打包饭店里多余的菜肴,让正处于生长发育期的林曾,三餐有肉,吃得饱腹。
要不然,等他打工回去,别说残羹剩菜,连个冷馒头都没有。
“林娃子,今年怎么提前回来了?”卢兰十招呼着端菜的服务员,在林曾面前摆上,还自主加了一盘酱牛肉,“往年你可都是清明当天回来?”
“嗯,今年时间多,就早了点。”林曾看卢兰十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一副坐下攀谈的样子。
“哎呀,你小子去南方这么多年,口音都变了。”卢兰十感慨地说道。
林曾不愿多提自己的生活,喝了一口味道不变的肉丸酸辣汤,转而问道:“圆婶,店里这些年,手艺还是这么好,大师傅的徒弟出师了?”
“唉,”言语爽利的卢兰十,表情变化的很快,转眼之间,眉毛耷拉下来,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兴源的环境越来越差了。今天还好,前几天,风大的时候,沙子能糊你满嘴,走出去,回来就是个土人。你知道我开店,用得都是西北高地北山村的好山羊,可现在北山村草越来越少,羊品质也不行了,好些十多年的老客,都跟我抱怨,咱粉蒸羊肉和羊肉包子的味道比不得以前,可这能怪我吗?眼下我儿子考大学去了南边,我也想过去,又舍不得老地,真是左右为难。”
圆婶卢兰十倒是一肚子的火气,不知不觉多抱怨了几句。
她倒是了解林曾的脾气,不爱说话,抱怨完之后,也没指望他多回应,最后加了一句,“林娃子,你好好吃,圆婶去后厨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