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桥畔。
大臣们早早来到了大朝会,聚在一起闲聊着,养足了精神,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昨天的廷杖并没有将言官们吓退。
廷杖是什么?
是一个大明言官的荣耀!
这个年月没挨过廷杖,没骂过皇帝,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做过言官!
昨天挨了廷杖的六科给事中,御史台的御史们,如今已经成了这京城里的风云人物,士林清议传的沸沸扬扬。
那几个被革职的御史更是收获了巨大的赞誉。
在这般局面之下,前赴后继的清流们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在扬名天下的巨大诱惑之下。
挨几下廷杖又算的了什么?
与其一生碌碌无为,倒不如拼了!
言官们跃跃欲试。
少年天子来的也不晚!
咬着牙。
朱翊钧已经下了决断,在御辇上便挽起了龙袍袖子,今天他非要当场打死几个言官!
朱翊钧算看出来了。
今天要是不弄死几个,他这个皇帝也别当了……
于是乎。
在这万历十年的紫禁城内,君君臣臣,文武大员还是针尖对麦芒的卯上了,空气流淌着浓浓的火药气味。
群臣上头了,御史台上头了,皇上也上头了……
随着时辰到。
在一阵极具嘲讽意味的山呼声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朝会再次拉开大幕。
“臣有本奏!”
“启奏陛下……”
群情激奋中。
事到临头。
朱翊钧反倒有些犹豫了,廷杖八十,革职免官,永不录用这几个字就在嘴边上,可就是说不出来。
朱翊钧知道。
今日他若是真的大开杀戒了,一个昏君的大帽子便再也摘不掉了,可若是他今日服了这个软……
他这个皇帝也别干了。
又一咬牙。
朱翊钧权衡利弊之后,看着人群中跳的最高那几人,从牙缝里憋出了几个字:“传旨……将刑科给事中丘……”
话音未落。
忽然。
从后宫方向跑来了几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御林军戒备的范围之内,然后向着一脸死灰的冯保耳语了几句。
冯保也愣住了。
那神情别提多精彩了。
嘴唇微微抽搐着,冯公公如梦方醒,赶忙快步走到了御辇旁边,又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
“陛下,厂卫急报……”
再然后。
朱翊钧也愣住了。
不多时。
那微胖白净的脸上露出了包含着错愕,吃惊,不敢相信,甚至还有一丝丝迷茫的复杂神情。
最后。
少年天子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澈,那胡茬稀疏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脖子很硬的言官们。
天子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嘲讽之色。
还有揶揄。
正在喷口水的言官们也觉察到,似乎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
紧接着。
金水桥上便传来了少年天子的大笑声:“呵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