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看清男子的脸后，晓梦和逍遥子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
“什么，谁谁谁？”
“听起来，这天人两宗的掌门，都好像认识此人？”
“连天人两宗掌门都记得的人，恐怕与道家当真关系匪浅。”
“可是既然关系匪浅，此人又为何来搅乱道家五年一次的雪霁争夺战？”
从晓梦和逍遥子的反应中，不少人都看出。
这名到目前为止，身份还未曾败露的神秘男子。
一定曾是和两人渊源匪浅的存在。
众人赶紧凝神，朝男子的脸上望去。
“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是个年纪轻轻的美男子呢。”
“可惜看上去年纪不大，怎么头发竟然全白了。”
“嘿，你看，他眉心还有一点红呢。”
“是啊，而且肤色苍白如玉，看上去便宛如得道高人一般。”
见到男子的外表，众人顿时惊为天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
“是你！”
逍遥子忍不住又发出一声。
他不顾身上伤重，往白发男子的方向前进了几步。
而一旁的晓梦，眼神也仿佛黏在了男子脸上一般。
“你，怎么可能……”
晓梦苍白的嘴唇轻轻抖了抖。
一向沉稳无波，充满傲气的眼神，此刻也被不可置信充斥。
“你不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晓梦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她还记得十年前，此人因为潜入道家天宗禁地“心斋”。
手执《万川秋水》，被自己以及其他天宗弟子发现。
因”擅闯禁地，盗取秘笈“之罪名，对方被当时已是人宗掌门的逍遥子逐出师门，以作惩戒。
叩拜了逍遥子，表示甘受惩罚，此别再与道家无瓜葛后。
他削发，离开了道家。
“我记得，你明明因为刺杀通武侯，事败，被绞以示！”
晓梦的声音中，除了不可置信之外，还有几分歇斯底里。
若不是对方的死，让对万事万物，有了新的感悟。
晓梦也不会闭关十年，将天宗至高无上的绝学参悟。
可是现在，那曾经用死来令她超越对道之一字的感悟者。
竟然又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并且将她无情地击败。
这又让晓梦如何接受！？
“原来是你……”
逍遥子的目光中，也有几分讶异。
当初对方偷窃天宗秘籍一事，在两宗内闹得沸沸扬扬。
无奈之下，逍遥子只得选择将其逐出师门。
而青年当时处变不惊，泰然处之的态度，也令逍遥子为之欣赏不已。
然而，逍遥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
今日大败自己与晓梦联手，并举手投足间，便将天宗长老们尽数击溃的神秘人。
竟然是道家曾经的叛徒！
……
【通天箓持有者：前道家人宗弟子，张清玄！】
【符箓能力之极。】
【不设坛，不行炁，事先不用做任何准备工作。】
【使人随意画符，还能在极短时间内画出大量的符箓。】
【掌握此术者，宛如将各门派视若珍宝的符箓，当豆子一样撒。】
此时，天幕上，金榜才施施然告诉众人，第四道全性奇技是什么。
“通天箓，不设坛，不行炁，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
“既然是道门，自然不可能不会使用符箓。”
“而且看这张清玄，每一道使用的符咒，威力都如此惊人，还不需要不设坛行炁。”
“那岂不是所向披靡？”
……
“通天箓，张清玄……”
晓梦和逍遥子，也清楚地看见了天幕上的金字。
“原来如此。”
“你竟然是全性之人。”
晓梦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张清玄。
“莫非，你当初行刺失败，也是……”
“不错。”
张清玄淡淡地说。
“当初我因为国仇家恨，刺杀通武侯失败，原本该绞首示众。”
“可是我却没有死，因为有一个人，将我救了下来。”
提到“这个人”，张22清玄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敬畏。
寡淡的语气中，也有了七分恭敬。
“一个人？”
晓梦和逍遥子道。
“嗯。”
可惜，对于此人，张清玄并没有多谈的意向。
只是道。
“他救下我之后，并未过问我的名姓，只道我要是不知去哪。”
“便前往通天谷，那里自有一番新天地。”
仿佛是回想起在通天谷中，与他人结义，把酒言欢的场景。
张清玄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之前所没有的向往。
“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让天人两宗颜面扫地，匍匐在你脚下吗？”
听完张清玄的话之后，晓梦咬紧牙关，死死握住名剑秋骊的剑柄道。
逍遥子也看着张清玄，仿佛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不同于晓梦的不甘与压抑的愤怒。
在得知张清玄的真实身份后，逍遥子感觉得到。
对方并非是抱着折辱道家的想法而来的。
“错了，晓梦。”
张清玄果然缓缓摇了摇头。
“我此番前来的目的，并非是折辱天人两宗。”
“而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哦？”
俨然已经有了自己想法的晓梦，满脸都写着不信。
手更是用力地握住了秋骊，仿佛会随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与对方拼命！
“晓梦掌门，请冷静一些。”
逍遥子叹了口气。
晓梦虽然天赋为天宗第一人，不过若是论到人情世故。
却还是太年轻了些。
看晓梦可能随时会发飙的模样，逍遥子只得赶紧将她拦下。
“在说明来意之前，晓梦掌门，逍遥子掌门。”
“你们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张清玄道。
见他神色平静，却全无伪作之感。
晓梦思考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说。
“你问。”
逍遥子也同样拱手道。
“张道长请讲。”
张清玄道。
“那就是除了道家之外，诸子百家，可还有一家分为二的存在？”
“这……”
原本还在揣测张清玄来意的晓梦和逍遥子。
听见这个问题，都不由得一愣。
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确实没有。”
逍遥子迟疑了一下，缓缓道。
“天宗与人宗原本同为道宗，本营相亲相爱。”
“三百年前，道家因为对‘道’的理解不同，分裂为天宗和人宗，之后一直争斗不休。”
“三百年后，道家的两位掌门，更是因为分属于不同的阵营。”
“将两派当年的裂缝变成了不可逾越的深渊。”
“如此一来，道家是否还真有握手言好的一天？”
说到最后，张清玄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叹息之意。
“握手言好？”
晓梦仿佛听了个笑话似的，冷笑一声。
“只要天人两宗，思想没有办法统一。”
“哪怕是握手言好，道家便总有一天，会再度分裂。”
“而且，不仅仅是道家，这也是诸子百家，永远无法避免的问题。”
晓梦的声音一改之前刚知道张清玄身份时的冲动。
变得听起来有几分冷酷无情。
逍遥子看了一眼晓梦，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最终，他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将目光投向张清玄。
仿佛想要听一听张清玄的回答。
“是吗？”
张清玄从容道。
“那敢问晓梦掌门，如今的道家，到底是因为思想的分歧。”
“导致天人两宗之间的关系裂缝越大。”
“还是因为立场，或者说，所支持势力的分歧。”
“导致两宗之间，出现了无法弥补的深渊？”
张清玄的质问，令晓梦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而他的眼神看似毫无波动，却又似蕴含着一股能够洞彻人心的冷意！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乱世之中，若是不各取所依，又如何能够站得住脚？”
晓梦不甘示弱地答道。
张清玄慢慢背起双手。
“晓梦掌门，你可还记得，道家的宗旨是什么吗？”
晓梦闻言，毫不犹豫地答道。
“自然是天人之道。”
“那又敢问，何为天人之道呢？”
张清玄紧接着追问。
“修炼大道就应该无我，融入天地，万物忘情所以无情。”
“生死如春秋一般自然而然，就不值得悲喜。”
晓梦回答。
逍遥子闻言，微微皱眉。
“逍遥子掌门，请问，你认为的天人之道，又应该是什么？”
张清玄不可置否地看向逍遥子。
“众生一视同仁，没有贵贱之分。”
逍遥子同样回答得毫不犹豫。
晓梦闻言，冷哼一声。
“人宗虽然讲求随心所欲，却终难跳出国仇家恨的桎梏。”
“你急功近利，定难逃魔障。”
不待逍遥子皱眉，晓梦看向张清玄，下巴一抬。
神情有些高傲。
“天人之约，是为了让天宗和人宗相互印证究竟孰为正道。”
“才好让误入歧途的一方悬崖勒马，早日回归正途。”
晓梦一字一句，缓缓道。
……
“哎哟，哎哟，哎哟，不愧是分裂了三百年的道家。”
“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思想统一。”
“再这样下去，道家的分裂，只怕还要继续。”
“再严重一点的话，只怕要分为两个门派，彻底决裂也说不定！”
看见晓梦和逍遥子俨然一副又在观念和立场上产生了分歧的样子。
观看者们都看起了好戏。
“不过这张清玄张道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张道长倒的确不像是来踢馆的。”
“是啊，仔细一想，张道长刚才一直彬彬有礼的，也没怎么和人动气。”
“要不是这道家天宗咄咄逼人，想必张道长也不会下太狠的手！”
……
“你……”
再度与晓梦在天人之道的思想上产生分歧的逍遥子。
正要和晓梦理论。
却看见晓梦仿佛一副无心搭理他的样子，将目光转向了张清玄。
看似冰冷的眼神底下，又似隐藏着什么情绪。
“你方才的问题，我们已经回答了。”
“那现在，该你解答我们的问题了。”
“既然你不是真的为了争夺道家的掌门之位而来。”
“那你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
晓梦紧盯着张清玄道。
她还在意着张清玄的来意。
“这个嘛。”
张清玄抬起手。
“嗯？”
看见他指尖一点蓝光，晓梦，逍遥子等人心头一凛。
下意识地就要后退。
“无需惊慌。”
张清玄不紧不慢地道。
“很快，你们便会知道了。”
说完，张清玄指尖在半空中转眼便画出一道道符咒。
“这是，好几道符咒组合在一起？”
晓梦和逍遥子脸上露出诧异的情绪。
“通天箓——合书之法！”
张清玄一声低喝。
下一瞬间，晓梦和逍遥子等人，突然感觉到意识连同身体。
仿佛一下被扯入了一个异空间之中！
“这里是……”
晓梦惊讶地脱口而出。
更令她惊奇的是，随着她发出声音，四周也随着音波，漾开一道道波纹。
而当她做出动作时，四周也会随之散开一道道波纹。
只有当晓梦毫无动作，静立在原地中时。
一切才会渐渐恢复平静。
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张清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黑暗中待了不知道多久，就连晓梦仿佛也有些无法忍受这样无止境的黑暗与安静。
她忍不住在黑暗中奔跑起来。
……
“咦，这莫非是由张清玄创造出的一个异空间吗？”
“看样子是的，他刚才那道合书之法，应该是将具有不同功能的符箓汇聚在一起。”
“以此创造出一个新的空间，或者说，幻象。”
“而且看起来，晓梦，逍遥子他们虽然都身处在这样的空间中。”
“可是他们所处的地方，看上去并不相通呢。”
与身处黑暗中，完全看不见外界情况，也无从感知的晓梦等人而言。
那些正在观看金榜的人，却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晓梦等人的情况。
“不知晓梦他们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从此地出去？”
“我看悬，这张道长既然是早有阴谋将他们关进去。”
“恐怕也早就知道他们无法从里面逃出去了。”
“除非……”
有人仿佛想到了什么。
“除非？”
“除非这些人能够做到张道长要求的程度，或许到那个时候，张道长才会把他们放出来。”
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显然，若是张清玄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他所想要晓梦等人达成的要求，又会是什么。
看着晓梦等人，渐渐在空间中变得不安分，甚至焦躁起来的样子。
谁也不知这场道术上的僵持。
到底会是谁取胜！
……
张清玄自然不急。
“此空间乃是我前来太乙山之前，特地为你们准备。”
“你们的意识已沉入我为你们构造的幻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