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笑容和蔼的老者,竟然便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青衣楼主!
“霍休……不对,你不是在大明吗,怎么会来到大秦境内?”
“莫非……你是另有图谋!?”
张良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霍休。
“哈哈,子房先生果然聪明。”
霍休一笑。
“不过先生也无需紧张,今日行刺之事,罪魁祸首已经伏诛。”
“除了你我与公子之外,再无人知道是公子下的手。”
“只需公子明日清晨,拿此信物去见一个人。”
“今夜之事,霍休也自当守口如瓶,不会有半句泄露。”
接住霍休抛来的信物,张良苦笑。
“在下现在,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只不过没想到,堂堂青衣楼主,也会有为他人卖命的时候。”
霍休仰天哈哈大笑。
“子房先生无需用言语试探老夫,公子神机妙算,远超你我之智谋。”
“只不过公子有爱才之心,不忍见先生因为一时糊涂而葬送自己性命。”
“这才命老夫出手,再给先生一条生路。”
“还请先生莫要不识抬举,请。”
霍休向张良拱手,不等张良有所反应,便消失了。
“看来明日之约,当真是不去也得去了。”
张良摩挲着信物。
然而,当他逐渐摸清,手中的信物,乃是一块刻着“影”字的黑色令牌时。
张良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
剑气相撞,一团巨大的血雾,顿时笼罩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城楼!
血雾所过之处,坚硬的砖石,竟然破碎!
此时被剑气笼罩住的范围内,但凡是活物,都能感觉到身如万刃凌迟般的痛苦!
就连大宗师的护体罡气,在猛烈恐怖的血河剑气下,也发出了濒临破碎的声音!
轰!
终于,咸阳城墙,彻底倒塌!
“咳咳,咳咳咳……”
盖聂与卫庄也受伤不轻,斑斑点点的血液不断从口中涌出。
溅湿衣袍!
此刻两人,都已经快成为强弩之末!
……
“此战到底谁胜了?”
众人焦急地伸长脖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此战的结果。
但是从盖聂与卫庄两人的情况来看,此战两人都是受伤不轻。
谁胜谁负,一时间也难以分明!
就在此时。
【纵横之战,盖聂略胜一筹。】
【获得纵横家鬼谷子之位,并获得天字下品剑法奖励:血屠阿鼻地狱剑典!】
同时,一道猩红色的光柱,从漆黑的夜空中降落。
将盖聂的身躯笼罩其中。
“这是……”
盖聂只感觉源源不绝的剑意要诀涌入脑海。
令他在剑之一字的领悟上,又更上一层楼。
机不可失,盖聂迅速盘膝而坐,开始全心领悟血屠阿鼻地狱剑典的全部精义。
而他身上的伤势,竟然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
“呵,果然还是你胜了……”
卫庄嘴角笑容似乎有些苦涩。
他拿起鲨齿,慢慢地从坍塌的废墟下,离开了咸阳城。
“卫庄先生,且先留步。”
一道黑影拦在卫庄面前。
“嗯,是你?”
看见来人的面容,正要提剑的卫庄缓缓放下手中鲨齿。
“这是公子让我为先生送来的疗伤圣药。”
“以及,公子约先生,明日一早见面,有事相商。”
来人恭敬地将药丹奉上。
“呵……极品大还丹,你家公子出手还是这么阔绰。”
“我明日必定准时赴约。”
已到郊外,却还没见到此番与自己一同前来咸阳的赤练的身影。
卫庄就知道赤练多半是去找那个人了!
“盖先生,陛下请您尽快入宫,他有要事相谈!”
受嬴政命令前来的秦兵,见盖聂终于睁开眼睛,立刻欣喜地说。
“嗯,劳烦。”
盖聂点点头,站起身。
之前他身上被卫庄重伤的伤口,竟然已经全部痊愈了!
“盖先生的实力,好像又更进一步了。”
那名秦兵呆呆地道。
“不错,领悟了血屠阿鼻地狱剑典之后,我已经突破了大宗师后期。”
“而且拜突破所赐,我身上的伤势,也全部已经痊愈了。”
盖聂脸上依然看上去没有太多的表情。
但是他的眼神,明显要比之前更加明亮。
显然此刻盖聂的心中,也并不是真的平静。
他朝那名小兵拱了拱手,便入宫去了。
“想不到,打个坐居然就突破了大宗师的一个小境界。”
“这就是习武之人吗……”
惊呆了的小兵愣愣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道。
……
此时的咸阳宫中,正在因为刚才嬴政遭遇行刺之事而四处奔走。
无数秦兵举着火把,宛如铁桶似的。
将嬴政的寝宫团团围起。
整座咸阳宫,都亮如白昼!
然而,越是靠近嬴政的寝殿,反而越是安静。
尤其是当盖聂踏足进去之后,更是感觉其中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仿佛外界因为行刺一事,而掀起的腥风血雨,到了寝殿门前。
便再也进入不了。
“这便是陛下的手段吗。”
盖聂对于两边截然不同的情况,也暗自心惊。
当今世上,不知除了嬴政之外,还有谁能够做到如此程度……
然而,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
盖聂心头,竟然莫名浮现出嬴无影的身影。
“九公子若是再年长一些,将来实力,只怕也不会逊色于陛下才是。”
盖聂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劝服自己。
……
“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大半夜接到嬴政被行刺的消息。
屁股开花的赵高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
赶紧叫人备上马车,连滚带爬地跑进秦宫。
身为大秦最大的情报组织,兼杀手机构。
罗网竟然没有及时察觉到这次的行刺,若是嬴政一个震怒。
他们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救驾?”
正在沉思一件事的嬴政对自己的思路被赵高的一阵阵惨嚎打断十分不满。
“刺客都已经伏诛在咸阳城外了,你还要救什么驾?”
“莫不是要让寡人再被行刺一次,好给你这个立功表现的机会!?”
天子之怒,血流漂杵!
“臣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赵高心头一紧,不敢再多说,只一个劲地磕头。
嬴政看见他便觉得心烦。
“滚!”
“是,是!”
赵高一边磕头,一边真的将自己抱成一团,往门口一路滚去。
“……”
此时刚来到门口的盖聂差点一脚踩到赵高身上。
看着赵高的样子,盖聂也难得一脸无语。
“先生到了吗,请进来吧。”
恰在此时,嬴政的声音响起。
“是,陛下,臣来迟了。”
盖聂进入寝殿,向嬴政行礼。
“纵横之战是先生等待了二十多年的一战,先生何错之有?”
嬴政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方才臣听说,陛下今夜遭遇行刺之事。”
“是臣之失责。”
盖聂心头一热,随后又满怀歉意地说。
“寡人说了,不怪先生。”
见盖聂还想把事情揽在自己头上,嬴政有些不悦。
“罢了,你来看此物。”
“这是行刺的巨石被击碎后,寡人从碎片里得到的一块东西。”
嬴政将一直攥在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盖聂应声走上前。
“陛下,这是……”
当他看清桌上的东西后,一向稳重的盖聂,也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块黑色的影字令牌!
一瞬间,仿佛已经十分久远,却又异常深刻的记忆,涌上盖聂的脑海。
“你也还记得这件事。”
看见盖聂的表情,嬴政表情肃然道。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怀念不已。
“当年寡人羽翼未丰,被送往韩做质子。”
“当时受吕不韦掌控的罗网势力,联手嫪毐等人,派出八玲珑。”
“欲置寡人于死地!”
说到这,嬴政一向毫无波澜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森寒的杀意。
因为这些对付他的人中,不仅有吕不韦等人。
还有他的生母,赵姬!
“当年,若不是有那神秘高手,以及先生相助。”
“寡人能不能安全回到咸阳,登上帝位,一统六国,都还是未知之数。”
回想起当年盖聂誓死相护的场景,嬴政看着盖聂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臣也不过略尽微薄之力。”
“不过,当初那名以一己之力,剿灭八玲珑,和华阳太后为首的楚系势力的神秘高手。”
“臣如今想来,也时时难免为他们的身手感到心惊。”
盖聂道。
“不错。”
嬴政叹了口气。
“当年那位高手出手救下寡人之后,便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块与这令牌相似的信物。”
“寡人原本以为,只是仓促间遗落。”
“如今想来,或许这块令牌,乃是他们身份的一个凭证。”
嬴政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一块,与桌上令牌一模一样的黑色令牌!
两块令牌无论是花纹,形状,还是大小,都一般无二!
“此令牌不知是何物所造,连你的渊虹都无法将其斩出一条裂缝。”
嬴政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感慨。
“陛下,臣倒是有个猜想。”
盖聂道。
“哦,你且说来。”
嬴政看向盖聂。
“其实陛下,这二十多年来,臣一直有种感觉。”
“便是隐隐中,似乎一直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庇护大秦,与陛下的安危。”
“如今想来,说不定便是与这股神秘势力有关。”
盖聂道。
“寡人方才也在思索这一点。”
嬴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亮。
“盖聂,你说,这次金榜,会否有这个势力上榜!”
盖聂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拱手沉声道。
“陛下,臣以为,很有可能。”
两人意见一拍即合。
嬴政当即拍桌。
“此势力看来对我大秦颇有好感,若是能得知其缘故,或是幕后首领是谁。”
“寡人愿意将其奉为大秦座上宾,其权势凌驾于大秦任何一方势力之上!”
盖聂不慌不忙地一拱手。
“陛下,明日便是最后十名上榜者公布。”
“臣以为,届时陛下只需静心等待即可。”
嬴政点点头。
“一切便依你所言。”
今晚再度得到当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神秘势力,再度现世的消息后。
令嬴政对明日金榜的揭晓。
又更多了几分期待。
张良心事重重地回到小圣贤庄。
却在将要回到房间的时候,被伏念给叫住了。
“听说今夜,秦皇遇刺。”
“你可知晓?”
伏念一边说,一边看着张良。
样子充满了试探的意味。
“秦皇遇刺?”
张良早早便做好了伏念得知消息后,会来盘问自己的准备。
因此一脸恰到好处的讶异。
连伏念一时间也不知道张良是否之前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子房,你我亲如兄弟。”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只希望你莫要莽撞行事,你可知道?”
思来想去,伏念只能沉声告诫张良。
“师兄放心,子房明白。”
张良叹了口气道。
辞别伏念之后,张良一夜无眠。
……
第二天清晨,张良刚一离开小圣贤庄。
便听见了耳边的传音。
“子房先生,这边请。”
张良神色一凛,心知此次要去见谁。
心中竟然莫名起了一丝畏怯之心。
但想到昨天伏念的话,张良一咬牙,还是顺着声音指引的方向走去。
很快,张良便被引到了一处酒楼的二楼。
“公子便在里面,先生请吧。”
张良咬了咬牙,拉开了门。
只见里面一派莺歌燕舞,欢声笑语之景。
而一道垂下的帘幔后,隐约坐着一道清俊人影。
怀中还依偎着一名姿态婀娜的女子。
看见这一幕,张良皱了皱眉。
“子房先生,久仰久仰。”
但是听见那名公子开口,张良却感觉对方身上像是有股魔力似的。
令他连挪动一下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阁下便是他们口中的‘公子’吧。”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张良索性快步走到帘幔前的坐席上坐下。
“呵呵,先生是个聪明人。”
帘幔虽然能阻挡张良窥测的视线,却无法阻挡嬴无影的视线。
眼见张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嬴无影笑了笑。
“今日请先生前来,除了商谈正事之外,还有一位故人,想与先生一见。”
“故人?”
张良微微皱起了眉头。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张良回头一看,神色霎时一惊。
“红……红莲公……”
“这么多年不见,子房,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吗?”
看见张良急于起身行礼的样子,赤练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这,到底是……”
张良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日城破,臣仓皇逃出后,公主却下落不明,臣还以为……”
张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好了好了,若你是打算说这些话的话,便免了吧。”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红莲公主了,有的只是赤练罢了。”
赤练随意地说。
“公主……”
张良欲言又止。
“今日公子邀你前来,是想要与你谈合作之事。”
赤练目光落在帷幕后的人影上,忽地露出一抹动人微笑。
她径直走入帷幕后,原本依偎在嬴无影怀中的美人便立刻识相地退开。
“合作?”
张良不明所以地看着赤练映在帘幕上的影子。
“公子看中了你的才华,所以打算将你收入麾下,从此为公子做事。”
赤练倚着嬴无影,懒洋洋地说道。
张良立刻皱起眉。
陡然,他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
“公子?!莫非,红莲公主指的是当年韩灭时……”
“不愧是子房,一猜便中。”
见张良如此上道,赤练嘻嘻笑道。
张良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竟然真的是那人!
“子房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公子便在咸阳,还望公子恕罪!”
张良赶紧朝竹帘后的人影行礼。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刚才来时的忐忑。
面对竹帘后的人的态度,更是充满了恭敬!
“呵呵,看你如此识相,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必要了。”
就在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屏风一侧后走出。
“卫庄?!”
看见又是一位故人现身,张良感觉自己有点绷不住了。
再过一会,是不是韩非,姬无夜都要统统冒出来了?!
“你昨晚……身上的伤……”
张良勉强定了定神。
“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卫庄冷冷道。
的确,张良不仅感觉到卫庄身上的剑伤已经完全痊愈。
甚至功力竟隐隐更上一层楼。
“这也是拜公子所赐吗?”
张良有些吃惊。
“跟着公子做事吧,你如此才华,不该被一个已经灭掉的韩而拘束。”
卫庄看了张良一眼道。
张良是个忠心的人,却也是有野心的人。
当年的韩早已是风雨飘摇,即便没有大秦,被他国所灭,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张良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
今日嬴无影将自己和赤练叫来酒楼与张良见面,自然是打着让他们二人消除张良心中魔障的目的。
“公子竟然请动你们二人来游说我……”
“看来,我的确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张良摇了摇头。
“张良愿入公子门下,从此为公子驱策。”
“先生是个明智的智者。”
嬴无影唇角维扬,随即指尖一弹。
唰——
张良下意识接住那枚穿过帘幕射来的东西。
“这是……”
“这是我与先生联络的信物。”
“若是有需要,我自会派人以此物联络先生。”
嬴无影悠悠饮了一口赤练凑到唇边的酒。
“时候不早了,我便不送先生了,请。”
毕竟算算时间,也快要到午时了。
他那身在皇宫的皇帝老爹,恐怕经过昨晚的事,怕是早早就已经等在大殿中了。
……
又是午时之前,嬴无影乘坐的马车,才堪堪驶进咸阳宫。
还没踏进咸阳大殿,嬴无影便见到一道暗红色身影,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从大殿内走出来。
正是中车府令,赵高。
同时,赵高也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嬴无影。
赵高的表情,顿时一僵!
“是九公子。”
侍奉在嬴政身边的老太监看见嬴无影,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忙不迭地迎上来。
“陛下已在殿内等公子多时了,还请公子随老奴入内吧。”
一转头,看见赵高还站在原地运。
老太监眼睛一瞪。
“赵大人,您还站在这干什么呢。”
“陛下不是说了吗,您眼下最要紧做的,就是赶紧查清昨夜陛下遇刺之事。”
“老奴啊,建议你还是快回到罗网查案去吧。”
“否则若是让陛下看见你还站在此处,只当你要玩忽职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