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爷的话对于后院女子来说就是圣旨。
甚至连后院的管事人孔侧妃也让奶娘带着她的女儿二小姐来看了她一趟。
不过,她本人却是没来。
也是,她什么身份,后院的侧妃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看她一个大夫?
让自己的女儿来,也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得不来罢了。
一整天,后院没有任何的水花涟漪泛起。
有些诡异的平静,甚至是自从邵洵美以夫人的名义进了后院,这后院就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而很快,隔日,这种平静就被打破。
众多之人涌入了她这小小的院子之中。
起因很简单,谭姨娘焦急败坏的带着下人,奶娘抱着有些脱水症状的三公子李庭熔,也就是昨天邵洵美给诊脉的小孩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谭姨娘进门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话,来者不善:“谢夫人,本姨娘听闻你医术高明才让你看我儿的病情。你不是说我儿无事,只是食积症么?为何我儿今天却是上吐下泻个不停?你个庸医,到底安的什么心?如此沽名钓誉,来人,把她给本姨娘拿下!”
而此事消息貌似传的极快,等到她噼里啪啦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孔侧妃不紧不慢的步伐已经到了门前,那优雅严肃的声音也已经传了过来:“慢着,谭妹妹,这事情至少得要本侧妃来问上一问吧。”
孔侧妃一身月华的锦缎衣衫,整个人看起来如水一般的温润华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春风般的和煦从容,眼波流转,端正大度,让人看上去一股子极为信任舒服的感觉。
甚至她的身后芳姨娘,香姨娘,朱姨娘,甚至是大着肚子快生的黛姨娘也扶着两个丫头的手到了。
谭姨娘看到孔侧妃仿佛是看到了主心骨似的,那眼泪不要钱似的,一窜窜的往下掉,情绪激动道:“侧妃姐姐请恕妹妹因为孩子而急火攻心,忘记了此事应该先禀给您来定夺所以才失了分寸。只是侧妃姐姐您看看妹妹的孩子啊,都怪这个庸医!请侧妃姐姐给妹妹主持公道!”
谭姨娘口口声声的都道邵洵美是个庸医,没有看准病,把准脉。
邵洵美看着这些生面孔,一阵头痛,她和这些人有何交集呢?为何,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呢?
孔侧妃首先温声安抚着谭姨娘:“不要着急,这些事先等会儿说,三公子的情况请大夫了么?大夫说什么情况?”
无论什么时候,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谭氏点头,帕子擦着自己的眼泪:“请了常用的那万大夫,万大夫说是肠胃不适,已经重新开了药方。三公子是妾身的命根子啊,所以妾身才带着孩子要来问问这位谢夫人到底是真的医术不精的庸医还是安的什么心!”
孔侧妃听闻孩子没事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看向邵洵美那一脸的平静和波澜不惊。
大夫,贻误了贵人的病情,并引发了如此严重的后果,简直是罪无可恕。
所以大家的目光都是高高在上,充满了严厉而苛责。
本来,王爷对这位谢夫人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明,还把一个大夫安排在后院之中,如今,更是引起了众人心中早已经蠢蠢欲动的想法:王爷和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孔侧妃的目光没有一丝的嫌恶,如水般看向邵洵美,声音更是如淙淙流水般动听:“谢夫人,这件事既然涉及到了王爷的三公子的安危,本妃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你能把事情的具体经过再重复一下么?”
邵洵美摇头:“空侧妃,事情真如谭姨娘所说那般。不过,民女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区区的小儿积食症和什么肠胃不适还是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谭姨娘,脸上没有一丝诚惶诚恐:“所以,民女可以再给三公子诊脉一下么?”
她还真不信,自己能做了错误的决定?
谭姨娘却是一脸厉色道:“王爷的三公子,岂是你能随便乱碰的?你这个庸医!”
那是不愿意的意思么?
邵洵美心里翻了个白眼,叹息:“好吧,既然谭姨娘不同意我也无法。但是我想问一个奇怪的问题。昨天我只是给贵公子诊脉而已,不是说令让您找大夫开药方么?难道您没有找大夫么?”
要是找了大夫再诊脉的话,如果是邵洵美对的话,那么谭姨娘不用今天来找她要个说法。
要是邵洵美真的是个庸医,那谭姨娘怎么昨天不来找她算账,反而今天孩子厉害了才来?自然,要是邵洵美是个庸医的话,开了正确的药方,那三公子也没有今天的症状了。
所以说,邵洵美才感到奇怪。
谭姨娘一副忿忿的模样,被邵洵美气的说不上话来,只是用手指着她颤抖道:“你......!”
最后,竟然被气的直流泪。
而一边谭姨娘的丫头看到这一幕,不干了,站出来义正言辞,脆生生道:“谢夫人,我家姨娘听闻您医术高明,不光对华侧妃娘娘的病情说的头头是道,甚至王爷都要靠您!我们姨娘敬您,哪里还另找大夫给三公子另行诊脉?所以是奴婢听了您的说法和那大安丸的方子找万大夫直接开的药!”
“不信的话,奴婢连万大夫开的药方和药都带来了,您检查一下可有异样!”
说罢,后面的人,立刻拿上一张药方和已经制成粉末状的药包。
邵洵美拿过那张药方“山楂(四钱),神曲炒,半夏,茯苓各两钱,陈皮,萝卜子,连翘各一钱,白术四钱。上为末,粥糊丸服。”
的确是大安丸的药方,而那药包,邵洵美也费力的解开,仔细的闻了一下,检查了一下,分量都很正确,一点不少也不多。
看来,重点还是在那三公子的身上。
她相信,只要她再次诊一下脉,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而她自然也明白,这一切是奔着她来的。
明明很是简单,甚至是低劣的一局,简单可破。然而她身份低微,哪里还有机会再次给那三公子诊脉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就是赤裸裸的权势压迫。而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是束手无策。
而这位看似公正好说话的空侧妃也没有说让她再诊脉证明她自己的清白。
甚至,她更是开口温声道:“谭姨娘先带三公子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事等到三公子好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