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乐子,天大的乐子,夏老弟,这回你算是帮着专员和我出了口恶气啊!”
夏邑办公室的套间内,宋祖贵刚咽下一筷子烫得红亮亮的狗肉,便拍着案板,狂笑起来。
夏邑伸手转了下电扇,犹觉不凉快,便招呼一边伺候二人吃火锅的刘全,再去寻几个电扇过来。
夏邑拎过桌上的茅台,给宋祖贵满上一杯,满脸骄矜,“谁叫这个小王八蛋敢对专员放肆,不知天高地厚,不踩他踩谁,宋哥,你就坐稳了,好好看,看我怎么跟小王八蛋唱戏,非耍哭了龟儿子不行,什么活土匪,屁,在咱面前,就是面团,咱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宋祖贵端着酒杯,笑脸敛起,心头有些不快,本来嘛,夏邑糟践薛向,他宋某人也欢喜,可这夏邑说话实在是不中听,听夏邑说得,薛向就跟弱智蠢蛋差不多,那被薛向顶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宋某人又该是什么。
尽管心中不满,可夏邑是孔凡高的一号心腹,而老孔最近正在运作夏邑入行署班子,抢在薛向前面,霸住了副专员,是以,宋祖贵也不好明着揭了夏邑的面皮。
夏邑犹自不觉,依旧自吹自擂,说着他预备着如何收拾薛向的法门。
宋祖贵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口将酒喝干,规劝道:“夏老弟,薛向这个龟儿子可是精明着呢,他才来德江多久,办的这桩桩件件事儿,你也知道,你今天恶了他,可得防范他报复才是。毕竟他是你的领导,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别阴沟里翻了船才是!”
“精明?呵呵!”
夏邑哂笑一声,崖岸自高的模样看得宋祖贵想吐血。
夏邑是做过秘书的人,自然不会迟钝,立时也觉察到了宋祖贵的不快,赶忙给宋祖贵倒酒,夹菜。又偏转话题道:“宋哥,专员这次去省里开什么会,怎么去这么久!”
“不清楚,周书记也一起去了,搞不好有大动作啊!”
……………………
伏天将尽。清晨的太阳,再没了从前的酷烈,吃完早餐,薛向在办公室里踱了踱步子,照例站在最北边的窗台处赏景。
不远处正是瑰拔峭丽的玉女峰,山峰耸峙,婷婷毓秀。烟雾朦朦处,一条玉龙如匹练一般,从半山腰倾斜下来,远远看去。真如飞天倒挂,直下三千尺。
薛向现在已经知道,那条玉龙便是家属区那条瘦溪的源头,每每瞧着那条玉龙奔腾山间。最后驯服地游到近前,化作柔波。薛老三总会惊叹人民的伟力!
薛老三正站在窗前瞧得入神,咚咚两声,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了。
“长,邹主任到了!”
戴裕彬站在门边,轻声道。
薛向循声看去,瞧见这梳着大背头的西服中年,站在戴裕彬边上。
“庆春同志来啦,请进,请进!”
说话儿,薛向便伸出手来,朝戴裕彬身侧的中年人迎去。
那中年人见薛向移步,慌忙加快脚步,抢到近前,握住了薛向的大手,“薛专员,昨天接到戴秘书的电话,我连夜就工作开了,加班加点,奋战了一夜,才终于将您要的资料找齐了,请您过目!”
话至此处,这中年人的身份已然明了,正是教委常务副主任邹庆春。
却说,昨日薛向自教委归来,倒也没顾上跟夏邑置气,便思忖起如何处理眼前的危局。
赵杰除了交给他那份英文版的誓约书,以及稍后撰写的自白书,还有自由社全体成员的名单,可棘手的事儿依然存在。
那就是,自由社商定的请愿活动,正是在后天,九月一号,新生开学,升国旗的时候。
虽然薛向制住了赵杰,虽然赵杰是自由社的社长,可那帮头脑烧的小年轻,却是谁也控制不住的,一旦聚集起来,可就是捅破天的麻烦。
因此,薛向便须要收集齐自由社成员的资料,这一落点,自然就打在了邹兴春身上。
因为从昨天开会,这位邹主任错字连篇,结巴的言上,薛向知道这位是敬畏自己的。
果然,戴裕彬方把意思透过去,邹兴春立时就给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