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人方被压上来霎那,不止树下这瘦子一干人等叫骂,便是台下也起了不少喊冤声。
薛向心道,此人若非真是冤枉,那就是个颇得人心的黑老大,毕竟,江湖上,也不乏盗亦有道之辈。
他心念方起,树下的杨猴子这帮人就鼓噪开了。
“要我说这严打,哪哈都好,奏是打得太严太急了,有些没弄清楚,只凭人家随便举报,就要把人办喽,就拿戴老大这事儿来说,奏是个大冤案。”
“狗日的杨老五想钱想疯了,我日他先人板板,这都多少年了,他个龟儿子里还没死心?”
“你们知道个球,这杨老五虽然是不是个东西,可他妹儿跟戴老大都这些年了,而且,戴老大家里也根本没的钱,他要石头里榨油,可总得这石头有油,你们说他傻儿呢?当然不是,这里头另有猫腻儿!”
薛向正听得入神,忽然瞥见戴裕彬满脸急慌慌地在人海外围,游来荡去,身后还跟着个穿碎花衬衣的妇人,一边抹泪,一边紧跟着他的脚步。
树下的杨瘦猴,忽然伸手朝前面一指,奇道,“咦,那不是戴老大家的堂客,杨七妹儿么,她这是要干啥子嘛,难不成要来一出法场救夫?”
薛老三心念一动,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三米来高处,他猛地跳下来,唬了众人一跳。
薛向却顾不上这帮看客如何想,径直朝戴裕彬处步去。
“裕彬!”薛向轻轻一掌拍在正东张西望的戴裕彬肩头,笑道:“找什么呢?”
“长!”瞧清薛向,戴裕彬满面惊喜,“可找着你了,我先去了行署,您不在,后来半道上遇着江主任,他说您在这边,我们这才找了过来。”
解释罢别情来由,戴裕彬赶紧拉过身后的妇女,说道:“大嫂,这位就是我长……”
不待他接着说下去,那妇人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薛老三慌忙一把将她扯了起来,那妇人立时抓着薛老三的胳膊,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开了。
话里话外,尽是言说老戴如何冤枉,并求薛向千万救人,奈何这妇人神情激动,又语焉不详,薛向压根儿就听不出个子午卯酉,反不如此前在树上听杨瘦猴几人说得分明。
戴裕彬也急了:“大嫂,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带你来了!”
他是真怒了,本来,在没有领导的允诺下,带私人来见领导,就是秘书的大忌,更不提带来的人,还如此不上台面,弄得领导做了难,这对秘书来说简直是自杀。
此刻,戴裕彬真是又惊又怒,骂完那妇人,便赶紧小心地打量薛向的神色。
那妇人听得戴裕彬怒,终于也稍稍平复了情绪,再看远处的杨瘦猴等一干相熟的邻里,远远地朝这边指指点点,便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若惹得这年轻长不快,自家男人恐怕真就没救了。
三人就近寻了一处茶摊,拣了个僻静位置,要了三碗凉茶,几个茶鸡蛋,方坐稳身子,那妇人便又开了腔。
未曾想,一句“长”方叫出,便又被戴裕彬喝止,未几,戴裕彬便说出了其中前因后果。
原来,这妇人正是戴老大的老婆杨七妹,也是先前杨瘦猴等人辱骂的那杨老五的妹妹。
四年前,戴老大,也就是那戴高,和杨七妹相恋,却横遭杨老五阻挠,因为戴高不过是个杀猪的,而杨七妹模样生得周正,杨老五就指望从杨七妹的婚事上,敲上一笔,可偏生戴高是个穷鬼,杨老五如何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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