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是庄家抓起来停牌的叫法,也有抓起来和牌的叫法,一报天和,在和牌的钱数外,还得另外加上天和奖励十元,而天和报牌后,不得改牌。
却说,黄思文意气风地报罢牌,用力砸下一张,喊道:“六筒!”
“和了!”薛老三淡然道。
黄思文吃了一惊,片刻转回镇定,“小屁和有什么用,和得再多,也不算什么,我一把顶你一百把,报和吧,我好结账。”
“清一色龙七对,八番,二百五十六!”
“什么!”
“这么巧!”
满场俱惊,在场多是麻将爱好者,深知清一色龙七对的艰难,几乎打一辈子,别说自己做成,便是见别人做成,也是难得见一回。
薛老三一报和,卫阿姨,晓芳,宋昆全围了过来。
见这四人一脸的惊诧,震惊,黄思文才知薛老三所报不虚,这会儿,也弄明白了卫兰何以见了自己的牌,要惊呼出声。
原来他黄某人这把牌,和薛老三的牌几乎一模一样,薛老三是筒子一色,他是条子一色,便连数字都一样,唯独不同的是黄思文是庄家,起手十四张牌,较闲家多出一张,恰好黄思文多出的这张牌,便是薛老三单调的六筒。
如此其大其巧的两副牌,合在一处,也就难怪,卫兰惊呼出声,除非神佛降世,怎会出现这等巧局。
却说,薛老三报和罢,按照血战到底的规矩,无须亮牌,而是点炮的支付钱钞,继续牌局。
“真是巧了!”
黄思文赞叹一声,麻利的点出厚厚一叠钱钞,递给薛向,“点清了,二百五十六,不过,你先别得意,吃我的馍馍,还我的面,一会儿你得还过来。”
黄思文付罢钱,牌局继续,按照规矩,该有和牌那人的下家抓牌,继续开打。
而薛老三的下家,正是黄思文。
付罢钱,黄思文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这把牌上,心中默默念着“六条,六条……”,伸出去抓牌的大手都忍不住颤抖了,揭开牌一看,刷的一下,白皙的脸蛋顿时像泼了瓢绿漆,绿汪汪的吓人。
他这番表情,引得观牌的几人,齐刷刷朝他手里那张牌瞧去,这一瞧,几人脸色同时一暗,古怪得好似齐齐喝了过了期的酱油。
原来,黄思文手里抓着的,赫然又是一张“六筒”。
按说,六筒就六筒呗,留着不打,改牌就是,可偏生他报了天和,这牌无法更改,只要不和,抓什么得打什么。
况且,这种天和,且是级大和,百年难遇,以黄思文的骄傲,即便是明知放炮,也绝不会更改。
愣了半晌,黄思文掐得手心白,重重将牌往薛向那儿一丢,二话不说,又刷刷点起钱来,头三局赢的加上放在桌面上的本钱,放第一个六筒时,已然付的差不多了,桌上竟剩了一元,两元,五元的,点了半天,不到二十元,又扯开公文包,摆出一踏大团结,看着约莫四五十张,刷刷点出一大半,凑着那点零钱,足了二百五十六,丢在了薛老三面前。
扔罢钱,黄思文大手根本不及抽回,径自奔着长城的断臂处去了,抓起一张牌,忽地像摸着烙铁一般,怪叫一声,伸手便将牌扔了。
那牌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定后,恰好正面向上,众人追着瞧去,但见牌面六个烧饼整齐排列,好似六张咧开的大嘴,在拼命嘲笑黄思文一般。
事情到了这一步,任谁都觉出诡异、邪门,哪有这般巧的,三炮连,且都粘着一个人身上炸,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作为当事人,黄思文简直要崩溃了,一把二百五十六,三把近八百,足足仨月工资,想想都肉痛,可是在肉痛,美人在侧,这场面不能输。
抖抖索索的点了钱,怎么数也不够,好在宋昆机灵,趁着黄思文点钱的当口,在黄思文背后溜达片刻,惊声道:“黄处长,您钱掉了。”说话儿,朝黄思文椅子下方一指。
众人循声看去,那处果真躺着一沓大团结,看厚度和黄思文掏出那沓差相仿佛,足有四五百块。
要说,孔凡高这一手做得漂亮至极,可比当初周道虔连襟王胜利在薛老三办公室留牛皮纸袋,高明了一万倍。
这不,尽管场中众人都明白这钱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偏偏没一人能说出什么来。
黄思文也极为自然地拾捡起钱钞,冲宋昆道个谢,点检出几张,就方才他点出的一摞,混作一处,又冲薛向丢来,“和了三次了,没戏了吧,这回且看我表演吧!”
叫嚣罢,牌局再度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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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血战到底具体玩法,差不多如此,但还有诸如有杠要翻番,必须缺一门,只能碰,不能叫吃,等等规矩,就不详述,这一章已然快成川麻普及了。至于,八十年代,血战到底玩法,有无在川中流行,我查了许久,也不曾得知,列位领导毋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