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策”二字一出,商如意已经完全不敢说话了。
所以,楚旸并不是一时发疯般的兴起,也不是深入骨髓的执念,而是他对于自己治下的大业王朝的责任与期望——他一定要征伐了辽东,而辽东,不过是一個开始。
商如意有很多话可以奉承,也有很多话可以劝谏。
可这个时候,她却说不出话来。
但她越沉默,楚旸的目光却越焦灼的凝聚在她的双眼中,灼灼的盯着她不放:“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完,他又往她的面前走了一步。
可这一步,却像是一个人踏入雷池一般,商如意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虽然没有立刻退开,但她脸上那明显戒备又惊惶的神情还是让楚旸的心里一沉,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却又在心中自嘲。
何时,他竟然会在意“别人”的喜怒哀乐了?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的惊恐和抗拒,却真的像是拿捏住了他,他也不能再靠近,只能又盯着她的双眼,道:“说话啊。”
“……”
见他不再逼近,商如意这才松了口气,但也知道,这是自己跟这位任性妄为的天子之间,唯一可以拉锯的东西。
别的,她不能再忤逆他。
想到这里,她又思虑半晌,才轻声说道:“陛下真的一定要攻打辽东?”
楚旸道:“当然。”
商如意道:“那,粮草何来?”
“……”
这一句话,就让偌大一个宫殿立刻陷入了沉静。
甚至连脚下那淙淙流水声,也凝滞了一刻似得。
楚旸的呼吸一窒,但立刻就说道:“朕说的是攻打辽东的大事,并不是步骤。”
商如意道:“可是,粮草比任何攻打的步骤都更重要。”
“……”
“上一次,陛下是让如意的公公前往辽西督运粮草,而那些粮草,我们也看到,是从兴洛仓往辽西一路运过去,期间路上消耗逾半,但以兴洛仓屯粮之巨,倒也并不在意这点损耗。“
“……”
“可是现在,兴洛仓已经被王岗军占领。”
“……”
“陛下要攻打辽东,哪里再能找那么多的粮草以供数十万大军?”
提起这个,楚旸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道:“凤臣,不是明日就要出征了吗?”
“……”
“难道,你不信他能打败王岗军,夺回兴洛仓?”
这句话,却像是一根针,一下子扎进了商如意的心里,她蓦地感到心口一阵凉意,甚至连脚底不断升起的热气,都驱不散这一刻的冰冷。
她咬了咬下唇,道:“不,当然不是。”
楚旸微微咪起双眼:“那,粮草之事,何足道哉?”
“可是——”
商如意的心越发的慌乱起来,再要说什么,却见楚旸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虽然那双细长的凤目中还是淡淡的笑意,可他的脸上,却有一种阴沉之色慢慢浮现出来,道:“如果宇文晔不能打败王岗军,坏了朕的大计,那他就是我大业王朝的罪人!”
“……”
“到那个时候——国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