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西斜的月光,胡彬认出了周澈。北府军和东府军交流密切,大部分的高级将领都互相熟悉。龙骧将军胡彬乃北府军水军统领,东府军筹备水军之时,请他前来做过指导和交流,周澈全程陪同,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不光是周澈,李徽也接见过胡彬。不过,没有周澈和他那么熟悉罢了。
“哎呀,周大人,怎么是你?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莫非……你们东府军……”胡彬惊愕瞠目,1时说不出话来。
“胡将军你好,李徽有礼了。”李徽上前拱手笑道。
胡彬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连连拱手,面露狂喜之色。半晌才道:“李……李刺史,果真是你们。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李徽笑道:“是啊,我们也觉得意外。没想到在这淮水之北的山野之中,居然能见到北府军的兵马。胡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兵船上,胡彬详细向李徽禀报了经过。
早在刘牢之在彭城失守之后,北府军在西进和防止苻丕大军南下威胁广陵和京口安全的抉择之中犹豫。
谢玄最终选择了折中之策,便是大军暂且按兵不动,看看彭城敌军的动向再做决策。与此同时,先派北府军水军沿淮水前往寿阳增援。
龙骧将军胡彬授命率领5千北府军水军兵马前往寿阳增援。然而,胡彬刚刚抵达寿阳左近,便得知寿阳失守的消息。胡彬1时进退不得,只得暂且驻扎于淮水南岸的硖石县,想要根据情形再定夺。
但不久后,秦军发现了他们。秦军水军顺流而下,配合1支骑兵兵马伏击了他们。胡彬仓促应战,但寡不敌众。3十多艘战船被烧毁,3千多水军被歼灭。胡彬胸口中了1箭,差点丧命。手下副将赵德林带着残余兵马和船只将胡彬救出。为了躲避秦军水军的追击,赵德林命船只沿着狭窄的北淝水入淮口北上,进入了北淝水支流的1处河湾之中躲藏。
秦军水军按照惯常的想法,认为晋军定是逃往淮水下游,所以追了数里,不见踪迹便也作罢。
于是,这支残存的北府军水军兵马便1支躲在这处河湾之中躲避。胡彬算是命大,箭伤未及要害,又有盔甲保护,所以并不致命。将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正在逐渐的恢复。
胡彬说了这些,惭愧之极。他之所以遭到袭击,是因为他太过轻敌。他以为秦军没有水军,也没有战船。殊不知,秦军船只虽小,水军虽然不多,但那晚袭来的秦军水军也有上万人之多。大小船只也有1两百艘。1下子变将自己打蒙了。
李徽和周澈听完,甚为唏嘘。秦人这几年为了准备攻大晋确实准备的比较细致。建立水军,打造船只,做好南下的准备。再不是之前认为的那种只会骑马冲锋的兵马了。
这也确实是胡彬的失误。其实但凡稍稍动点脑子想想,便知道秦军必有水军和大量兵船。秦军攻寿阳,不就是要沿着淝水到焦湖,最终抵达大江,威胁建康的么?没有水军没有兵船怎么进攻建康?
寿阳陷落之后,胡彬应该即刻返回。按照那个时间点,或许能赶得上堵截洛涧败兵。若是他能赶上那1波秦军东路军的溃败,怕是梁成和王显的5万兵马1个也逃不回去。那样的话,后续自己东府军的偷袭彭城计划也不至于打的那么惨烈。
1个决策的失误,不但影响到自己的胜败,也影响到后续1连串的作战情形。当然,战场上没有假设。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只能根据目前的情形来决策。
“胡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倒也不必自责。如此说来,洛涧之战和眼下淮南战场的情势你们是1概不知了?”周澈道。
胡彬道:“那也不是,我们虽被困于此,但是我每日都派人前往探查消息。洛涧大胜的消息我们是知道的,我们还知道,目前我北府军正同秦军于淝水决战。这两日我正打算带着兵马动身,前往战场增援。哪怕是被敌人发现了踪迹,那也跟他们拼了。”
李徽微微点头,向胡彬通报了东府军两万兵马从此处往西进军,以及准备袭击颖水河口,截断秦军粮草通道的意图。
没想到,胡彬听了李徽的介绍,却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李刺史,恐怕不成。据我所知,颖水河口位置,秦军有大量兵马驻守。南边从硖石到寿阳渡口的位置有大量秦军水军保护渡口。况且秦军的粮草物资是用船只直接运抵南岸的,北岸渡口并无囤积。除非有水军堵住颖水,拦截船只,否则根本无法截断运输通道。要么便去攻颖水上游的项城,要么便直接攻寿阳。但攻项城太远,新军要67日才能抵达,且秦军兵马络绎南下,很容易遭遇敌军暴露。攻寿阳的话……这个……便不提了,更难了。”
胡彬的话当头给李徽周澈等人浇了1瓢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