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叔,北伐收复失地难道不是1件众望所归之事么?为何反而要从长计议?若只是因为兵马准备方面的事情,倒是可以理解。但4叔的意思,似乎是说陛下和朝廷里有反对之声?令人难以索解。”谢玄问道。
谢安心中微微叹息。谢玄已经是谢氏子弟之中的佼佼者,各方面的素质和能力都不差,但是在有些方面还是差强人意。
特别是在城府谋略上,更是谢玄的弱项。这或许和他生长的环境有关,在陈郡谢氏这样的豪族之中长大,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雨的洗礼。
陈郡谢氏这样的豪门大阀,也没有多少人敢对他们发难。目之所及,身之所处都是1片赞誉褒奖,其乐融融的环境。所以,失去了1些对于政治敏感之处的嗅觉和灵敏。城府也不够深邃。
而李徽虽然出身寒门小族,但1路历经风雨,更能懂得各方的利益关切和1些政治上的敏感点。在这件事上,显然谢玄根本没意识到北伐之事会带来怎样的政治影响。
谢安看向李徽,微笑道:“弘度,你向你义兄解释此事,老夫不愿和这愚钝之人解释此事。谢玄不懂,你必是明白的。”
谢玄无语苦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被4叔鄙视了。
李徽笑道:“敢不从命。其实也怪不得谢兄。谢兄是君子,君子坦荡,故而不会明白1些戚戚之事。我李徽是小人,自然会略知12。但也仅仅是出于猜测而已,是否正确,不敢保证。”
谢安呵呵笑道:“你这岂不是绕着弯子骂老夫是小人么?果然小人做派。对与不对,你都说说看。总之,今日百无禁忌,你之前已经说了那么多惊世骇俗之言,现在反倒要客气不成?”
李徽笑着拱手,连称不敢。转头来对谢玄道:“谢兄,这件事其实很好理解。此次我们大胜秦军之后,你北府军威震天下,4叔和你,以及整个谢氏的声誉已经如日中天。昨晚秦淮河上游船之时,岸边百姓对谢公和谢兄顶礼膜拜,把你们当神明1样的看待,那都是亲眼目睹的。”
谢玄道:“那又如何?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谢安鼓着眼睛哼了1声,显得有些无奈。
“自然是应该的,但是,也要顾及别人的感受。昨晚有人高喊‘谢与马共天下’之言,谢兄听到了么?”
谢玄皱眉道:“确实有人喊了,但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乱喊我们有什么法子?”
李徽点头道:“理是这个理,但是谢兄莫忘了1个词叫做:功高盖主。”
谢玄1愣,缓缓道:“你是说,这些事传到陛下耳中,他们会不高兴。会心生猜忌?”
李徽沉声道:“显然会如此。其实,陛下的态度昨日在殿上宣旨之时便有所表露了。陛下昨日强调此次大战之所以能胜利,首功乃归功于天命之佑,祖宗之威德庇护。那弦外之音便已经是不希望太张扬你谢氏之功了。当然,这也许只是我敏感,但我昨日听旨之时,却是感到颇为怪异的。既然是为我等褒奖庆功,又何必说那些话?显得不伦不类。”
谢玄缓缓点头,他已经回过味来了。
“确实,昨日陛下之言确实怪异。是了,那司马道子说的什么?他说不如效仿元帝对待王导1般,请4叔上座。这话显然便是怀有戒心之意了。当时觉得那厮年纪不大,只是失言而已,但听你这么1说,仿佛是故意为之。是安排好的1般。”谢玄沉声道。
李徽当然记得那1幕,笑道:“那样的场合,怎会失言?司马道子年纪虽不大,但也已经十5岁了。78岁孩童可口无遮拦,十45岁之人,怎会失言?那便是当着群臣之面,当着那样隆重的场合以失言为掩饰,表达司马氏的担心之意。那是做给别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