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李徽陪同谢玄来到钵池山下。
钵池山南侧山坡下,大片开垦出来的沙土旱地层层叠叠,面积颇大。
山道沿着梯田回旋往上,穿行在这些旱田中间。田亩已经起了土垄,有许多百姓在其中忙碌说。田垄之上,1些小小的绿色苗木在风中摇晃,远远看去,也是1片绿意盎然。
这些便是种植的茶树幼苗。
钵池山山坡上的野茶树很多,其中有许多棵怕是有上百年的树龄。谢道韫早在之前在淮阴逗留的时候,尝过了钵池山新茶的味道后便甚为喜欢。钵池山新茶的滋味和南方的新茶滋味不同,独有1股醇香浓烈的滋味。
在对比过南北茶叶的不同后,谢道韫认为,钵池山上的野茶树很有培育种苗大面积栽植的价值。
特别是这几年,饮炒制新茶的风气开始流行,豪门大族名士官员们已经开始以品绿茶为时尚。但此时茶饮本以煮茶为主,故而在茶叶采摘的时令,茶叶品质上,炒制绿茶的手段上都很1般。因此,上好的炒制绿茶价格昂贵,且有价无市,供不应求。
李徽每年让人采摘些明前茶和雨前茶炒制1些,只供自己饮用,另外也送给谢安谢玄谢道韫1些,数量也很有限。
去年某日,李徽和谢道韫茶叙闲聊时,谈及此事。谢道韫便向李徽提出了个想法,说她想要在钵池山开辟出1片茶园来。
谢道韫的想法是,将钵池山野茶树进行培育栽种,形成1个大面积的绿茶种植的茶园。这样,既可以让钵池山的野茶能够产出更多的茶叶,为更多人所能品尝到钵池山新茶特有的滋味,而且也能让徐州多1个能够挣钱的产业。
这个想法1提出,李徽顿时大为赞许。茶叶本是江南的特产,江淮之间自然也有,但仅限于高山大川之中。徐州之地,可没什么产茶的地方。难得的是钵池山有野茶,而且滋味不错。倘若能够大面积的种植,这显然是件好事。盐茶都是基本的生活必须品,也是极有价值的商品,徐州能产茶,那自然是件好事。
更好的1点是,茶叶所需的土地品质无需多好。哪怕是1些不能耕种的山坡都是可以种植的。更何况自己有硝酸钾复合肥,对于茶叶这种旱地作物的种植是很有效的肥料。
当然,能否栽种培育成功,李徽并无把握。但谢道韫表示这件事她可以1试。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她平素只写写字弹弹琴编纂乐器书本,4处游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种茶这件事倒是很有些兴趣。倘若是种花的话,那谢道韫便不喜了。
见谢道韫情绪高涨,李徽自然也愿意让她试1试。李徽也怕谢道韫在淮阴太过沉闷无趣,要知道当初在京城,谢道韫可是经常参加名士宴饮,与人辩论经纬的。来到淮阴之后,基本上没有这样的场合了。她自己说并不觉得气闷,但李徽却担心闷坏了她。
于是乎李徽调拨人力物力,派出专人供谢道韫差遣,让她来做这件事。同样对于种植培育颇有兴趣的青宁得知此事也来帮忙,于是两人4处查找种植茶树的资料,寻访农人,倒是忙的不亦乐乎。
李徽率军征战淮南战场的时候,谢道韫也没闲着,搜集的资料和记录的笔记装了两大木箱。去年夏末的时候,谢道韫命人在钵池山南坡和东坡开始整饬坡地,开垦荒坡,到冬天到来的时候,完成了两面山坡近1百6十亩荒坡的开辟。
今年2月初开始,大规模的扦插茶苗和用茶种育苗的工作开始。两个月下来,茶树种苗种下了不少,已经颇见规模了。
谢玄牵着马走在茶园的小道上,李徽向他介绍了整片茶园的都是谢道韫亲自规划,带人开辟育种扦插的经过。谢玄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没想到,阿姐连花都不愿种的人,却在这里成了个种茶的农夫。呵呵,1会见到她,必要取笑她。”谢玄笑道。
李徽道:“兄长可莫要怪我没有照顾好阿姐,这是她兴趣所在,我自要支持她。这可不是我逼着她做的。”
谢玄笑道:“我知道,不用解释。阿姐的脾气,你逼她,她便听你的么?谁也左右不了她。”
说话间,上了山坡之上。前方1大片葱郁的树木宴饮之处,几座房舍掩映其中。屋舍旁边1大片平整的苗圃里,几个女子的身影正在忙碌。
谢玄和李徽1眼便看到了谢道韫的身影。谢道韫弯着腰,高高的挽着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以及手腕上闪闪发亮的手镯。身上穿着1件淡黄色的襦裙,云鬓挽起,扎着1方碎花素色方巾,正聚精会神的指着地里的茶苗说着什么。
“敢问,那可是我大晋第1才女,陈郡谢氏女公子谢道韫小姐么?在下慕名前来拜访,多有打搅,还请见谅。”谢玄扯着嗓子高声叫道。
谢道韫等人闻声讶然转头看来,阳光照耀,1时看不清楚来者。谢道韫伸手搭在额头遮挡阳光,这才看清楚是李徽和谢玄两人前来,顿时脸上露出笑容来。
“哪里来的唐突小子?这里可没有什么才女,你认错人啦。”谢道韫扬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