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殿后,肩舆慢慢落下,陈序亲自上前,用手扶着苏子籍从舆上下来。
苏子籍下意识要甩开手,却忍住了,不仅仅如此,还笑了笑。
陈序不管怎么样,是内侍中上了品级的人,与人为善,说不定就多了不少机会,少了些关卡。
被陈序讨好着引路,二人抵达殿内,方上了台阶,便听里面是皇帝的声气:“是太孙么?不要报名,进来说话!”
“孙臣多恩!”苏子籍躬身应一声,趋步进来,果见皇帝坐在有软垫的椅子上,一扫眼,是几个阁老以及一个有点眼熟的人站着,似乎君臣正在议论。
“虎贲卫指挥使孙临照。”这人身材不高,四十多岁,紫棠脸上腮边有一处疤痕,那据说是护驾而受的创。
在大郑,虎贲卫是保护京城的武力之一,是皇帝亲军。
仅仅是看见,苏子籍就心中一凛。
老皇帝坐在高位,单手撑脸,斜靠在上面,目光也是暮色沉沉,看到苏子籍进来,眼睛才一下子亮起来。
“太孙,你来了。”皇帝满意看着,仿佛在看着最符合心意的继承人。
苏子籍根本不以为真,恭谨向上行礼,一点差错都没有。
皇帝则说:“既来了,就坐到一旁先听着。”
说着,就命人给苏子籍搬来一把椅子,椅子就放在下面,但在几个大臣的前列。
苏子籍谢恩,这才坐下。
几个阁老都是老狐狸,对太孙行礼了,就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往太孙处看。
赵旭接着就继续说:“冬粮,夏粮,都得通过漕运和水运,说实话,漕运的弊端是不小,其中天寒地冻,河水结冰还是小事,开国不过三十年,沿途关卡重重,弊端已经不小,成本更是年年提高。”
“但要加大海运,却不仅仅是民事了。”
皇帝听了,目视崔兆全。
崔兆全说着:“海运有二弊,第一就是风浪不可测,这还可以沿着海岸走,可仍旧无法完全避免。”
“因此,就有船主勾结官吏,私下卖了粮,却说是遇到风浪漂没。”
“更由于海上,难以监管,若是串连,立刻就呼啸海上,成了海盗,不可不防。”
苏子籍静静听着,目光一动。
后世总想说运粮于海,其实的确弊端不小,漂没就难以禁止,更重要的是,放开海运,立刻就可以集船成兵。
后世科技发达,朝廷都严控海关海运,等闲哪能出海,就是为了这个,何况是现在?
当然,办法总有,可不是自己现在能说的,当下只是静听,一言不发。
孙临照虽说是虎将,其实心极细,忍不住朝着太孙那里瞟了一眼,暗想:“太孙竟一言不发?才二十岁,身份大变,竟然一点都不骄纵?甚至连得意之色都没有?”
“还是说,太孙其实只是时势,并无进取之心?不然这刚当上太孙,竟没有急着表现?”
虽太孙立了,但也正因成了太孙,整个天下目光都汇聚到了这位民间来的皇孙身上。
不过,太孙如何,却不关自己的事。
要不是有皇帝“细细观察”这四个字,孙临照连这心思都不敢评价。
武臣,最忌的就是随意干涉政事,特别是关于太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