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麟小儿…休让我再见到你,我咬死你!”
倒是聚拢的人群中,有一个儒生,他深深的抬眼,看罢这告示,徐徐转身…可转身之际,又忍不住回头,意味深长的又深深凝望了那赤膊着的李藐一眼。
…
…
长沙,关山石洞。
陆逊被搀扶着赶到这里的时候,此间已然是一片血海。
如此近的距离,连弩的威力被无限的放大。
而只要有人射出第一支弩矢,那双方互射…一阵“突突突”下,这石洞内,决不会有胜利者!
血…
到处都是血,几百人…几乎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也都是躺在地上呻吟。
连弩巨大的威力,在这样的距离下,几乎是中之则毙命!
而这一幕,给陆逊最直观的感觉,那便是四个字——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孙茹也惊愕到无法呼吸。
她似乎耳边听到了什么,迅速的转身,长袖扬起…一枚影箭从袖口射出,直射中了一个交州人的眉心。
伴随着“咚、咚”的两道声音,这交州人应声倒地,他尤自瞳孔瞪大…
口中牢牢握着连弩。
俨然,方才他是要偷袭陆逊这边。
“此地不宜久留…”孙茹连忙提醒道。
“延儿呢?延儿呢?”陆逊连忙吩咐道:“找,找到他!”
陆延是陆逊的长子,也是目前为止的独子。
至少在现在,他还被陆逊寄予厚望…这是陆家的未来,这是陆家的希望啊。
“伯言…”
“找…”
陆逊歇斯底里的嘶吼。
“爹…爹…”
就在这时,一道凄惨且虚弱的声音传出,在死人堆里,一只手举了起来。
陆逊也顾不得身体的虚弱,连忙跪下去去刨…
在扒开了两个交州大汉的尸体,他总算看到了儿子。
“延儿,延儿…”
陆逊捂着陆延的脸…
“爹…”陆延的声音细若游丝,“我们中计了…中计了…”
陆延的话,就仿佛一道亮光闪过。
陆逊只感觉,从初闻这件“诡异之事”后就感觉到的异样同时涌起,他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儿,胸中一阵战粟!
“这…这…”
陆逊急促的呼吸着,他咬紧了牙根。
什么倒卖军械,什么约定交易,这不过…都是一个局。
一个将两个买家引入同一批军械的局。
这是两虎竞食之计…
他陆逊竟到现在才发现,这是两虎竞食之计啊!
确定陆延没有生命危险后,陆逊的眼芒停留在他手中那连弩上。
上面那明晃晃的“黄老邪造”四个字,依旧清晰可见。
陆逊咬牙切齿:“黄…黄!老!邪!”
吟出这话时,他的额前已滴下冷汗…
他宛若想到了一件无比凄惨的事儿。
出使江陵,诸葛瑾父子是栽在“洪七公”的手上。
而他陆逊…已经足够小心。
却…却最终还是…还是彻彻底底栽在了这“黄老邪”的手上!
栽的痛心疾首,栽的痛彻心扉!
简直比诸葛瑾父子栽的更…悲壮十倍!
等等…
巨大的震惊激起的冷汗,使得陆逊总算能冷静下来去分析这件事儿。
他环望向周围…
望向那一个个倒下的壮汉手中尤自握着的连弩,还有那些早已被血迹浸染的偏厢车、木牛流马。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如果…如果这是一个局的话,那么接下来…还少一个步骤,那便是…那便是还差一些人来收尾!
果然,诚如陆逊预料的那般。
“族长,族长…”
一名陆家军快步跑来,“关山上发现…发现了长沙郡的官兵,是…是郡守亲自带兵,正…正往这石洞方向赶来。”
——『我就知道!』
陆逊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若是两虎竞食之计,岂会没有猎人得利呢?
但…
陆逊还是舍不得,还是不忍…
他满是痛惜的眼眸,环望着这石洞中的连弩、偏厢车、木牛流马…
他不甘心哪!
——不甘心哪!
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伯言,延儿还身负重伤,官兵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孙茹连连劝道。
此刻的陆逊,他面颊上的五官紧凑的凝在一起。
这表情就是六个字——哀莫大于心死!
『——唉!』
『——唉!』
重重的叹息过后,陆逊唯有不甘的撑起身子,他用那沙哑到极致的嗓音,吩咐着:“走…走!”
——“带上延儿,走!”
只能带上陆延了…
这连弩,这木牛流马,这偏厢车,他…他是带不走了。
他们陆家的二十万斛粮食折算成的金子,也…也带不走了!
随着陆逊的吩咐…
孙茹指挥跟来的几名陆家兵,当即背起陆延与陆逊,在长沙郡的官兵赶到之前,迅速的撤离。
意气风发的来…
却是,灰溜溜的去!
而这石洞里,尤自尸横一片。
而这里,那血水汇聚在一起,已经变成了一条条小溪…冉冉殷红。
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作呕!
不多时…
一群官兵迅速的涌来。
长沙郡守廖立的声音同时吟出。
“——长沙境内,朗朗乾坤,竟会出现如此骇人听闻之械斗,来呀…统统抓回去!”
似乎,这一道声音过后,廖立注意到了什么。
没错…
是那偏厢车,是那木牛流马,是那…一枚枚致人死地的连弩!
而这些,看在眼中,廖立下意识的揣着下巴。
他心头嘀咕着。
——『这便是洪七公那纸条上提及的…惊喜么?』
望着一枚连弩上赫然金光的“黄老邪造”四个字。
廖立不由得喃喃。
“洪七公,黄老邪!”
一时间,他竟有些傻傻分不清楚。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他大声吩咐。
“——这些军械,都是赃物,统统带回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