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便看了过来,轻声道:“怎么讲?”
沈烈幽幽道:“钱粮,钱粮,还是钱粮。”
马林哑然。
不多时。
马林便由衷赞道:“此言有理!”
打仗无非便是打钱粮。
可是。
沈烈又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额头,他知道这一战太早了,这一雪前耻的大战本该在五年后发生。
“太早了……”
如今坐镇密云大营的戚继光,还在竭力轮训九边兵马,到处筹措银两为边军换装,只是被朝中众臣拖后腿,进行的很不顺利。
朝廷从西洋引进的火枪火炮数量还很少,就算组织工匠大规模仿造也需要时间。
并且多年征战后,浙军也有些青黄不接,顶用的只有一个辽军,可辽军还要弹压辽东女真各部,能抽调的兵马有限。
大明是怎么混到这份儿上的?
是不够富足么。
自然不是。
是大明边军不敢战么。
也不是。
心中憋着一团火,沈烈便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院子里,看着西北方阴沉的天空,幽幽的呢喃着。
“这世上总有些人呐,以为退让了,妥协了……别人便不来打了。”
是这样么?
你弱小,妥协了,选择了苟且偷生,别人或许不会来攻打劫掠,可那只是因为别人心情好。
若是人家哪天心情不好了呐?
挨揍是早晚的事。
不多时,李如松便从书房中急匆匆走了出来,命亲卫牵出了战马,八百里加急报送京师。
于是整个宣府,大同一线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李如松雷厉风行,很快便发出了一道道军令,开始清点这山西二镇,加上宣府一线的兵马粮饷。
两天之内。
各地大小总兵,军头云集大同,粗略这么一算,这长达六百里的长城防线上,名义上编制有边军二十万。
可是却经不起追查。
在李如松严厉逼问下,最真实的九边展现在兄弟三人面前。
多少年武备松懈,各地卫所缺额达到了一半,甚至于,有些最前线的军堡边城之中,军户早已逃散一空。
午夜时分。
总比衙门里彻夜难眠,兄弟三人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开始面对冰冷的现实。
一番盘算后。
马林看了看李如松,又看了看沈烈,低声道:“若是各地方凑一凑,拿出步骑十万倒也不难……”
说着说着。
他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沈烈,李如松二人也眉头大皱,未曾想,从隆庆朝开始算起,只过了短短十几年时间。
这九边已经糜烂到如此地步。
尤其这山西之地,从上到下,从官员到地方豪强,士绅只想着做生意大把捞银子,导致军备松懈,卫所糜烂,军户大规模逃亡……
十万步骑听上去挺吓人,可其中骑兵不超过两万,剩下的都是些杂兵,弱兵。
“难办呀。”
马林揉着额头,一个劲的叹气,又算了算鞑靼顺义王麾下的兵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几年前与大明和议的时候,鞑靼动用了十万骑兵围攻京畿,如今经过了十几年休养生息。
这实力……
只怕是又增长了不少,而此时沈烈也沉默了,军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仗确实不乐观。
沉寂中。
李如松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狠狠道:“那也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