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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竟然平静无事,尤其是新郎,“无事”到独守空房。
新娘早早就被带走,除了兰夫人,楼家没人与她交谈过,而兰夫人决定保守秘密,甚至不肯向大将军透露真相。
整个晚上,楼础只睡了一小会,早早起床,眼看着外面的天逐渐明亮,不由得暗暗嘲笑自己的慌张,父亲说他太年轻,果然没错。
一对新人本应去给父母请安,大府里派人过来,声称夫人身体不适,新人不必前往后宅,在家中跪拜即可。
对于刚刚嫁进来的郡主来说,这样的待遇显得有些冷淡,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大将军就是大将军,一切行为在仆役看来都很合理。
大将军一早就要出城,楼础得去送行,洞房则由兰夫人的亲信侍女和王府派来的人共同服侍,假装一切正常。
街上排列数百骑士,明甲耀眼,长槊摄魂,这不是普通的仪仗队伍,而是真正的将士,大将军的亲兵,平时极少在城内亮相。
大将军终归有所忌惮,必须将亲兵带在身边,才感到心安。
楼家子弟大多仍留在军营里,送行者不多,楼础简单交待几句,登车准备出发——他实在太胖,骑马的话,走不出多远就得换乘。
楼温将十七子叫过来,打量多时,却无话可说,挥手又让他走开。
街口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焦急万分的叫喊声:“让开!让开!”
只听从大将军一人命令的亲兵卫队,竟然真的让路,因为来者不是别人,乃是大将军的嫡子,中军将军楼硬。
楼硬的仆从不少,平时也是前招后拥,令天却是单骑而来,他的体重比父亲少一些,马匹勉强承受,到了地方已是口吐白沫,背上的人刚跳下去,它就撒腿逃跑。
没人在意马匹,楼硬连滚带爬地冲向父亲的车辆,“大事情!大事情!”
楼温在车上站起来,伸手按刀,喝道:“何事?”
楼硬惊慌失措,脸上却有几分喜色,抓住车栏,抬头看着父亲,越急越说不出话。
楼温一脚踏中儿子的面门,楼硬哎呦一声,终于能够正常说话:“广陵王……广陵王反形暴露,全家被抓!”
听者无不惊讶,楼础大惊,楼温更是惊得坐倒在车上,清醒得也快,一把抓住三子的手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快说。”
“父亲,轻些用力。”楼硬稍稍平复气息,“刚刚发生的事情,济北王亲率宿卫将士,包围广陵王府,将王府上下人等一律收监,马上就会有内宫使者到来,请父亲以及诸位重臣进宫会议,这岂不是大喜事一桩?”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楼温百思不解,将目光转向十七子,却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又看向三子,“陛下招所有人进宫吗?”
“对。”楼硬明白父亲口中的“所有人”包括谁,“一个不落,使者已经出宫,我抢前一步回来,好让父亲有个准备。”
楼温迅速做出决定,向旁边的亲兵校尉道:“把人带到府里去,等我命令。”
数百名骑兵由偏门入府,大将军身边只剩几名贴身随从,幕僚都在城外,楼温又一次将目光投向十七子,“随我一同入宫。”
楼础应是,心中惊骇仍未削减。
楼硬正要向父亲详述过程,宫中使者到来,宣读简略的旨意,一说广陵王谋反,二请大将军立刻入宫,共商朝政。
大将军乘车出发,两子骑马跟随,楼硬换一匹马,时不时就要手舞足蹈一番,来回向父亲和弟弟说:“楼家无忧,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楼础很担心,以他对皇帝的粗浅了解,“一网打尽”正是皇帝最喜欢的场面。
可他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是舌灿莲花,也不可能让父亲和兄长回头。
皇帝在勤政殿会见大臣,楼硬身为中军将军都没资格参加,楼础更是只有守立阶下的份。
楼硬兴奋异常,忍不住向弟弟小声道:“这回你不多心了吧?早跟你说过,只要天下未平,咱们楼家就不会倒,原因无它,朝廷总得需要有人带兵打仗吧?秦州之后还有北方贺荣部,贺荣部之后说不定哪里又会生叛,除了大将军,谁能平定?兰将军已在秦州证明自己的无能……”
话未说完,兰将军来了,至少在名义上,这是楼家兄弟的舅舅,楼硬立刻迎上前去,笑道:“舅舅昨天怎么没去参加楼家的婚礼?”
楼硬一直留在宫里,同样没在婚礼上露面。
兰将军身形微胖,面若银盘,的确不太像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对外甥十分冷淡,“啊,刚刚回京,身体疲倦,派人送去贺礼……你哪个兄弟成亲?大张旗鼓的。”
“就是这个,十七弟楼础,舅舅没印象吗?”楼硬拉着兰将军的手臂,越发显得亲热。
兰将军打量楼础两眼,“能被济北王看上,你的本事不小。”
随父进宫的兰镛小声提醒道:“父亲,陛下有旨,不宜耽搁。”
兰将军甩开外甥肥厚的手掌,大步向殿中走去。
楼硬向兰镛笑道:“舅舅刚刚回京,你怎么也不来参加婚礼,大家好好喝一顿。”
“啊啊,忙。”兰镛敷衍道,转身走开。
楼硬立刻变脸,小声向楼础道:“等着吧,皇太后早晚有不在的一天,看兰家还能蹦跶到几时。”
兰家以外戚身份获封国公,不得重臣尊敬,但是因何与楼家结怨,楼础一直不太了解,无也从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