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此地离京城也不过三五百里,对我来说,一个是人间地狱,一个却是世外桃源!”林冲闻言,心有戚戚道。
刘老汉见说右眼直跳,忍不住又跳下马车,便请两人回去,鲁智深见前面不远就是中都县了,心想他们也没甚么危险了,当下对林冲道:“兄弟,咱们便回去罢!”
林冲想了想,对刘老汉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刘老哥,带着你浑家女儿,还有程小娘子,咱们就此别过罢!”
刘老汉闻言如释重负,上前千恩万谢,林冲望着车上喊了一声:“欢迎诸位没事到山寨作客!”便立住脚朝前挥手,示意马车先走。
得了林冲的话,刘老汉这时心才算落在肚子里,这一趟心惊肉颤的行程,此时才算是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直让他稍许有了些安全感。此时正要上车离去,哪知前面树林中忽然钻出一伙人来,气势汹汹朝这边而来。
刘老汉定睛一看,心跳到嗓子眼,暗道“遭了遭了!”,自己这都下山的人了,哪知此时撞出这一伙人来,早不早晚不晚的,在这当口撞见,若是两厢照面,道破自家身份,岂不是功败垂成,落得个冤枉!?
“师兄,看好了,他便是那不成器的袭庆府双枪将董平!当初要强抢扈家妹子的便是这厮!”林冲抱胸望着来人,冷冷道。
鲁智深见说,定睛一看,只见此人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即把手一伸,道:“整日酒肉,不得消食,这厮倒是知趣,送到洒家月牙铲底下!兄弟看着,看洒家不打他三百杖!也替三娘出口气!”
江志鹏连忙递上鲁智深的月牙铲,鲁智深接过兵器,随手将月牙铲挥舞几下,活动了下筋骨,哪知对方围住车仗,居然不跑,那董平仗着人多,反大喇喇冲到跟前,叫嚣道:“梁山小贼,今日撞上本将,叫你们有来无回!”
“常言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董平,你当初从我枪下逃出性命,此时有甚么脸面,敢在此处放肆!”林冲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是见了董平这种有才无德的无赖,心头气便不打一出来,当下将长枪一插,喝问道。
董平脸上一阵红烫,不过一见林冲等不过三二十人,自己身边却有七八十人,暗道这积雪之地随不能骑马,但是步战也足够了,正好生擒这厮一雪前耻,当下心底那点若有若无的羞耻立马被得意覆盖,望着林冲高叫道:“尔等水洼小寇,藐视朝廷,合该万死!”此时只见他挥枪指着马车道:
“亏尔等平素自夸甚么‘替天行道’,今日为非作歹,强掠女子,被我撞到,还有甚么面目见人?还是自己绑缚了,本将在朝廷面前,也替你们说两句好话!”
林冲和鲁智深冷笑一声,也懒得答话,正要杀了这个穿着官衣的贼,忽见此时马车车帘被一只芊芊玉手拉开,一个哭腔道:“这位将军!我可以作证,他们不是贼人,也没有劫掠我等,你定是看错了!”
董平一听程婉儿的声音,三魂飞掉两魂,当即拍着胸脯道:“本将身居袭庆府兵马都监一职,人称双枪将董平的便是,小娘子不识得本将,本将却识得你,你放心,待本将杀了贼人,救你回去与知府相公团聚!”
董平说完,哈哈一笑,任凭她怎么解释,董平都抛诸脑后,程婉儿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般自以为事的人,气的蛾眉倒蹙,老刘见小主急的没法,当即下车拉住董平道:“董都监,我识得你!眼前确实是一场误会,他们是一番好意,送别我等回袭庆府,这不眼下都已经两两分别了,你们这个当口冲杀出来,是甚么意思?”
此时小环也忍不住叫道:“我们自己都回家了,哪里要你们救!”
董平平日唯独忌着一个王禀,连性子有些软的程知府都不怎么放在眼中,此时哪里把老刘放在眼里,董平一想他问的这话心中便想笑,还问自己甚么意思?即便他们说的是真的,若是两队人马交接一般接了知府千金回去,那还有甚么功劳?
还是血战之下,杀他几个梁山贼人,最好捉到林冲,再把小娘子带回去,这便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一来再请媒人上门提那求亲的事情,程知府也没话推脱了。二来可以接上高俅这根线,况且当日败在林冲手下,也算是奇耻大辱了,此番占着优势,若不找回这个场子,徒费人称风流双枪将了。
“老都管,等会冲杀起来,刀枪无眼,恁还是顾好自己一家人的性命罢!”董平冷冷说了一声,大叫道:“弟兄们,撇开林冲,对方也就三二十人,林冲便交给我了,其他贼子无足轻重,大家随本将奋力杀贼,回去以后统统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