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铮不答话,只是一路疾走,花悦容追着他的步子,又问,“你见过她,是么?”
燕明铮猛的停步,怒视她,“你以为你是谁,问孤,孤就要答么?”
花悦容,“……”
燕明铮眼眶泛红,强忍着眼里的水雾,不让它弥漫开来。
“你真的很多事。”冷冷丢下一句话,又往前冲去。
花悦容对风梓和简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远些,她提着袍子追上去,一把拽住燕明铮。
“因为我多事,非要查你中毒的案子,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燕明铮奋力挣扎,“我就是讨厌你,我没了父皇,现在连母后也没了!”
“你没有父皇,还有皇父,没了母后,还有我。”
“你?”燕明铮鄙夷的打量她,“你算老几?”
花悦容摇晃着脑袋,“我不算老几,但后宫没了皇后,我就是老大。”
“呸!”燕明铮实在没忍住,讥讽道,“一个小小的西泠美人,也敢妄自菲薄称老大。等着瞧,我皇父将来会娶一个高门贵女当皇后,你永远都当不了老大。”
“咱们打赌,若真有那一天,我不做宠妃,自请出宫。”
“好不容易攀了高枝,你舍得吗?”
“我舍得,但你皇父若娶了新皇后,生了皇子,你便当不成太子了,你舍得吗?”
燕明铮犹豫了一下,小脸侧到一边,倔强道,“我不稀罕。”
一夜之间,他成了无父无母无靠山的孤子,凭什么当储君?
“你皇父会不会娶新皇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个太子会一直当下去,直到你皇父还政于你。”
太子抬头,眼神诧异。
“皇上金口玉言,说到便会做到。”
花悦容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年纪尚小,很多事情,如果有心隐瞒,你什么都不会知道。但你皇父说,你是储君,宫庭里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想像不到的凶险,难以承受的苦痛,你都应该知道,并且亲身经历。只有这样,你才会知道,通往皇权的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宫庭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既有污垢,就应该清除,还它本来面目。而不是维持表面的花团锦簇,让内里的根继续烂下去。有案要查,有错要改,这世道才能清正明朗,你皇父肃清宫庭,也是希望你这个储君能当得踏实。”
“你还小,有些事情感情上还接受不了,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你皇父,在这个世上,他是你最亲的人,也是你最值得相信的人。”
燕明铮默默的听着,脸上的戾气少了许多,半晌,他朝花悦容鞠了一躬,“我先回去了。”
花悦容没再追上去,她并非要问出一个答案,只要小太子能明白燕云恒的苦心就够了。
燕明铮回到旭明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个宫婢,他的确见过,见过两次。
一次是夏天,他悄悄溜到湖边,想捉知了,围着树转了几圈,感觉有人在看他,便扭头望去,那人躲在另一棵树后,见他发现了,像受了很大的惊吓,慌不择路的跑了,他只看到她半张烧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