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的亲情要割舍,并没有想像中的容易,过往的点点滴滴总是在不经意间跳出来,扰乱花悦容的心绪,她避开风梓,一个人独自往林子里走,想找个地方躲清静。
可走了没几步,远远看到国师陪着庄太后站在一株梨树下,正在说话。
风吹花落,白色的花瓣落在庄太后头上,国师抬手,轻轻摘下来……
花悦容上次看到这一幕,还有些为母妃难过,如今却丝毫没有感触,因为西泠王没有负母妃,他谁都不爱,摆出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只为了迷惑对方,让对方甘愿成为他的棋子。他骗了母妃,骗了姜云裳,也骗了庄太后。
庄太后似乎在担心什么,面有忧色,国师微笑着摇头,笃定从容,庄太后便也笑了,把手搭在他手肘上,缓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国师突然回头,目光穿过树叶,与花悦容对视,无波无澜,就跟没看到似的,轻飘飘的收了回去。
花悦容心里却是重重的磕了一下,站了一会儿才往外走。本来想出来散心,没想到心里更堵了。
她穿过树林,来到湖边,看到有人在打水漂,一,二,三,四,五,六……连漂了六下才沉,是个高手。她快走两步伸脖子一看,是太子燕明铮。
燕明铮手里握着一块扁平的石子,正准备掷出去,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花悦容,手一扬,小石子扔过来,“比比。”
花悦容接住石子,“教会
徒弟,饿死师傅,如今你比我厉害。”
燕明铮做着手势,“比比才知道。”
花悦容屈着腿,斜斜一掷,一,二,三,第四下沉了。
燕明铮瞟她一眼,“不思进取。”
花悦容好笑,“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玩意,怎么就不思进取了?”
燕明铮打量她,“心情不好?”
花悦容没答,反问,“怎么敢出来了,不怕皇上找你麻烦?”
“他受了重伤,离宫了。”
花悦容看着湖面,唏嘘道,“离开也好,本来那个位子也不是他的。”
燕明铮默了一下,“要是我也能离开就好了。”
“为何这样想?你是太子,是储君,注定要在这座宫殿里过一辈子。”
“如果当太子的代价是失去双亲,我宁愿托生在普通百姓家中,哪怕过清贫的日子都好,至少还有家人。”
“殿下,这都是命,你,我,皆如此。这世上,唯一不能选的就是父母。”
燕明铮看着她,“你跟我,一样?”
花悦容的手落在他肩上,“我父亲还活着,但我宁愿他死了。我母亲,我一直以为她死了,但她还活着,只是生不如死。这样看来,我比你惨,至少你父皇是真心疼爱你的。”
“你父亲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么?”
“很多不好的事。”花悦容摇摇头,“我不想提他。”
她不想提,燕明铮便换了话题,“听说我皇父回来了,是真的么?”
“嗯,他就在城外,”花悦容道,“很快皇父就能
来陪殿下了。”
燕明铮看着她笑,“孤哪能和皇后比,皇父定是陪皇后更多些。”
花悦容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好大的胆子,敢编排你皇父。”
燕明铮笑出声来,对着天长吁一口气,心惊胆颤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把往后的日子过好就行。亲生父母虽然不在了,但皇父和皇后会陪着他,这就够了。
“因为皇父回来了,所以新帝才狗急跳墙么?”
“新帝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只能垂死挣扎,若不是云裳欠他一条命,他已经死了。”
“皇父为何不进宫来?”
“或许时机还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