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龙门峰的三科进行了最后一次授课,柳钟教谕在明字阁和弟子们告别,并且最后一次鼓励了弟子们。
然后,法经楼的大门关闭,宣告着这一科的结束,这此前,罗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那一天,弟子们各怀着不同的心情走出明字阁之后,发现了法经楼的紧闭的大门。
不少弟子对这个做法进行了强烈的批判,但是到最后,所有人都停止了对罗仁教谕的抱怨和不满,大家只是简单的行礼,然后离开。
竹刀院的氛围要比之前两科好了不少,李木三和大家有说有笑地结束了最后一次授课,大家欢声笑语地走出院落,就像第一次和年州山进入这里时一样。
近在眼前的入门仪式再一次引发了很多人的波动,此前蛰伏一阵子的告别仪式再一次悄无声息的开始。
最后一批在参军和无名峰的摇摆中选择参军的弟子们离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什么也没带走。
留下的弟子们都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为这三年形影不离的友谊而伤感,有些弟子甚至哭了起来。
这一切在龙门峰席卷,形成一股沉闷哀伤的气氛,大家都失去了道门道士的庄严端庄。
云遮阳和许清寒之间的告别发生在法经楼前,短暂而又无言,两个人的眼神越过人群撞在一起,极其默契地互相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有说。
而令这一切发生的入门仪式,就被四位首座定在昆仑大殿之中,这是李木三告诉他们的,也是他最后一次向他们答疑解惑了。
不同于龙门峰的沉闷哀伤,将要举办入门仪式的道藏峰此时倒是平静如常,山路上来来来往往的道士互相打着招呼,偶尔有几个人影快速飞出,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峰顶的石板路上也零落着一些道士,步伐平稳,结伴而行,或是说笑,或是严肃。在峰后的云雾下,思过崖上的洞穴整齐排列,无言无情。
间或有几只仙鹤飞过,也不愿在这里停留。
来到峰前,在半山腰处的一个亭子里,三个首座围坐在圆形石桌旁,其上放置着一个茶盘,各色茶具一应俱全。
“师兄,是闭关要出来了吧。”说话的是居中的陈灵芝,此时他正为其他两个人斟上茶水,各送到面前。
“是啊,当初说了在入门仪式之前出来,也快了。”坐在左边的钱年破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畅快道。
“是啊,新弟子入门,可算是我们昆仑的大事儿了,师兄还是很上心的。”陈灵芝再次为钱年破倒茶,然后放下茶壶,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小小抿了一口。
“说到上心,谁能比得上你啊,陈灵芝。”钱年破又一次将茶水海饮而尽,还嫌不过瘾,自己拿过茶壶,倒了满满一杯。
陈灵芝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幸亏是坐在右边吴霜替他开了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吴霜放下茶杯,同时猛一用力把茶壶从钱年破手里夺来,放在了茶盘之上。
“你们也别装了。”钱年破坏笑一下,也不生气,“一个送丹药,一个送器物,还真把那小子当个宝了,说实话,他天赋真不咋的,让给我就行了呗。”
“那你去跟师兄说,叫他也给你让让呗。”吴霜瞥了一眼钱年破,没好气道。
“瞧你这话说的,他不还没说要进道藏峰吧,这怎么能算是和师兄有关呢?”钱年破一脸欠揍模样,颇有地痞流氓之气质。
“说得好像人家要了你的那几张破符纸一样,还不是原封不动叫你那个弟子送回来了?”吴霜不留情面的嘲讽道,“你说,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话说的,好像和你有什么关系一样,我听说你也派了个弟子,还是个女的,结果呢,人家不照样没拿你的东西吗?还送护身法器,也不想想,他能用吗?”钱年破不甘示弱,带着如常欠揍的嘴脸,说出了一番反驳吴霜的话,看得出来,他为这段话规划了很久。
“啪!”
吴霜生气地把茶杯砸在茶盘上,整个石桌都仿佛晃了一下,她姣好的面容怒气溢出,看上去杀气腾腾,极不相符。
“唉,你想干嘛?都说好了今天小茶会,喝茶聊天,不打架的。”钱年破明显有些怕了,但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硬。
“你够胆再说一句!”吴霜怒吼一声,一对漂亮的柳眉倒竖而起,昭示着她此时的怒气。
“唉,陈灵芝,快管管你师姐,要打人了。”钱年破见状顺势躲到陈灵芝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着马上爆发的吴霜。
陈灵芝此时早就傻眼,他茫然地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要打要杀的家伙,手里的茶杯一时间不知道是放下还是拿起。
“师姐,今天不是说好了喝茶聊天了嘛?”陈灵芝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昧着自己希望钱年破挨打的“良心”,说出的这句话。
“哼,看在灵芝的份儿上,今天就放过你。”吴霜拿起茶杯,递给了陈灵芝,后者马上为她斟了茶。
“不是,你怎么对他这么温柔,对我老是这么暴躁,还有你那些弟子,碰到香炉峰的,就跟见了亲兄弟一样。”钱年破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好,但是嘴还是没长记性,“见到我们云箓峰地,恨不得分出个你死我活,都是同门,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