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扶光一怔,又问:“那位投河的师叔是男是女?”
“女的。”香姐儿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总算有糊涂的时候。
“你被捡到当日,她投河…”萧扶光吸气儿,“会不会她就是…”
“约摸是了。”香姐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她不愿意看到我这孽种,宁肯死了都不要我。”
萧扶光低头,见香姐儿依然是那副标致风流的模样,只是眼睛里没了神采。
“哪有人管自己叫孽种的。”萧扶光不擅安慰,硬着头皮道,“说不定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没娘了,我爹也是个孬种。”香姐儿失神地开口,“我只有大人,可大人瞧不上我。”
萧扶光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大人是司马廷玉的爹。
“你为何说你爹是孬种?”这是萧扶光最不明白的一点。
香姐儿白了她一眼,轻蔑道:“还说从山头上能看到底下人的命呢,说大话…你当戏子就只是唱戏的?”
“不然呢?”萧扶光讶然。
“还真是位太平郡主。”香姐儿嗤笑道,“上台唱两段儿就得,
后宅弹琴的小姐跟我们又有何两样?告诉你,我们不光卖唱,还卖身。”
萧扶光有如棒喝——原来这就是这个行当约定俗成的规矩,才被唤作下九流。
司马家亦是名门,倒也不怪阁老只拿她做半个女儿养,原是心疼香姐儿遭遇。
萧扶光不自然地偏过头,说:“所以你说你爹是孬种。”不知是哪个坏了人家姑娘的身子。
香姐儿道:“我师姐那时才三岁,也什么都不懂,于是我问了班主。班主唉声叹气,今早才告诉我,我娘没怀我的时候一直在檀家唱戏,过了半年才发现自己肚子大了——不知是这家哪个孬种干的!”
萧扶光头一个便想到那小眼儿色眯眯的檀英。
“你爹该不会是檀英吧?!”她低声惊呼。
香姐儿听了,气得浑身发抖:“你骂谁呢!就那么个肥猪,你瞧我像他吗?!”
萧扶光连忙安抚:“兴许不是,他今年有三十没有?你今年多大?”
香姐儿道:“十七。”
“你还比我小一岁呢。”萧扶光说,“这样说来檀英那时候差不多十二岁…我也觉得不大可能。”
说罢又觉得香姐儿着实可怜,明明比她小,连自己爹是谁都不知道。虽有些讨厌,然而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无所谓,总之知道那是这檀府的人就是。”香姐儿仰头看天道,“你当我是寻亲来了?”
萧扶光摇头:“不像,你倒像
来报仇的。”
香姐儿勾唇一笑:“趁着现在大人还未厌弃我,我想查查我那孬种爹是谁。贩夫走卒也好,檀英也罢,若是让我知道,准扒下他一层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