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年的时候,百姓们载歌载舞,他也乐呵呵的与民同乐,虽然不会跳舞,却也参与了进来。
这样的王爷,从未听说过,闻所未闻。
别说他贵为王爷了,就是那侬贞佑贵为大酋首,也不是普通百姓敢冒犯的,平时在大街上遇到,那可是要叩首请安的。
他们怎么能不爱戴这样的王爷呢。
王爷来之前,他们民不聊生。
王爷离开之后,百姓们都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田地,而且今后他们只需按照朝廷规定的进行税收就可以了,每亩地才几斗。
跟之前只剩几斗自己用,其余都要交给侬氏一族,简直是天差地别。
朱楩说到了他之前承诺过的,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他做到了。
“恭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城内忽然响起震天动地的欢送呼声。
朱楩在马上回过头,看着许多追送到城外的百姓们,笑着扬了扬手,有些感叹:“百姓都是淳朴的,该死的是那些土司家族。”
多可爱的百姓啊,他们所要诉求的,只是想活下去,只是一片土地,一片可以养活自己一家的田地罢了。
如果朱家得了天下,却不能让百姓们吃饱穿暖,那和前朝有何不同?和那残暴的蒙元,有何区别?
所以从来都不是谁得了天下的问题,而是谁能让百姓爱戴,谁能得民心的问题。
得民心者得天下。
大元铁骑在最强盛时期,不也马蹄所到之处纷纷投降吗。
大元得了很大的土地,曾经也是天下霸主。
可最终,还不是覆灭了。
你不让百姓活,反正横竖都是死,那就推翻你好了。
既然怎么都是死,那就只能让伱死,我们才能活了。
百姓已经是天下最能忍耐的阶层了,如果这样还要逼百姓造反,那只能说是执政者的失策。
朱楩一边想着,一边率领军队往广南府之外走去。
而这一路上,每每路过一村一寨时,都会有百姓们自发前来相送。
想来朱楩的名望在这广南府,已经达到了鼎盛。
从年前维摩州十一寨造反,到侬贞佑趁机起兵八万。
不过月余时间,朱楩就迅速平叛,且在两地收揽民心,这样的速度与手段能力,可谓是令人惊叹。
王福一边内心惊叹的同时,一边发现一个问题,问朱楩:“殿下,这不是回去的方向吧?”
“回去?谁说要回去了?”朱楩纳闷,说道:“我已经让沐春潜移默化的,去往昆明北方推行改土归流了。而我们接下来不打算回去,而是去富州。”
富州,也称土富州,也就是今天的富宁县。
虽然富州隶属于广南府,但是也有自己的土司府,同样地接广西,并且也是壮族的生活区域。
之前侬贞佑造反时,并未来得及征调富州土司和这里的壮丁,朱楩离开广南府之后,下一站就是此州。
同时朱楩拿出一份奏章递给王福,让他派人送去昆明交给沐春。
“这是这次平叛的奏章,得给老朱过过目,不然他该胡思乱想了。唉,我可真难啊,还得戍边守国,保卫国土的平定,还得被老朱猜忌,苦也难也,”朱楩最后还唱了句京腔。
可惜现在的京城是应天,也就是南京,而不是顺天燕京,也就是北京。
而且京剧也不是自古就有的,而是在清代乾隆年间,因为四大徽班进北京,之后才逐渐经过天下各地曲种演化出来的。
虽然是国粹,可是在明朝,还没有京剧与京腔的说法。
那是啥?
王福当然不敢怠慢,连忙派一骑就要火速赶往昆明。
“唉,别急别急,慢慢跑,别累到,”可朱楩却叫住骑士,叮嘱他千万别着急,一定要慢慢来。
王福表情怪怪的看着朱楩。
朱楩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靠,本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老王你啥意思?这本奏章到了应天,万一老朱再喊我进京怎么办?而且本王这次出来,可是要彻底一举平定全云南的。所以你别给我瞎搞。”
王福吓了一跳,忙问道:“要不,让他走着去?”
连骑兵都对指挥使大人翻白眼了,大人,要不您干脆派步兵去不好吗?我一个骑兵,您让我牵着马自己在地上走啊?当个人吧。
木邱在一旁捂着嘴窃笑不已。
“也不用拖拖拉拉的,就正常走路就行。经过广南府的影响,富州问题不大,甚至可能我们一去,就有百姓拥护了。”
“而且之前大半云南就已经臣服了,我所担心的是思摩甸以南有两个地方,以及昆明以北的改土归流遇到阻碍,还有就是这附近一些地方的土司,也该收拾收拾了,”朱楩微眯双眼,眼中流露着已经不去掩饰的杀机。
王福心中暗惊,看来殿下又要让无数人头滚落一地了。
而那个骑兵也明白了,拿上朱楩写给朱元璋的奏章以后,果然开始不紧不慢的上路了。
实际上朱楩这边已经到富州了,他甚至还没离开广南府呢,还在一些百姓家里借住了两天。
不过他也不是白住的,朱楩给麾下的军饷从不拖欠和克扣,将士们都很富裕,并且在战斗中,如果从敌人身上找到钱了,也都是直接分发给士兵们。
朱楩又不缺钱,他只是让士兵们把敌人身上大量的铜器铁器收集起来给他就行,至于这些钱财,他并不吝啬。
于是那骑兵住别人家也是给钱的,一路上还优哉游哉的,像是出来野游似的。
就这样,浪费了足足大半个月的时间,骑兵在一月底才到了昆明。
当时沐春都表情无奈了,兄弟,你再拖也不能拖一个半月啊,你知道当初殿下大军从昆明一路行军到丘北县才多久啊?太假了吧。
而后,沐春才派驿骑送折子前往应天。
可等到这份奏章送到朱元璋的手中时,已经是两个月,也就是洪武二十六年的二月份了。
当时朱元璋正在开朝会,并且不知因为什么事看起来面色阴沉,虽然没有大发雷霆,可越是如此,才越是吓人啊。
文武百官全都低着头瑟瑟发抖,连已经班师回朝的蓝玉,如今刚刚被册封为太子太傅的他,也低着头,不敢去仰视洪武大帝的眼眸。
可以说满朝文武当中,谁也不敢触犯洪武大帝的威严,甚至就连徐达,也是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有传报而来:“云南捷报。”
云南捷报?怎么又是云南捷报?话说云南又发生了什么战事吗?这云南是怎么了?
朱元璋皱了下眉,心里一动,已经想起是什么事了。
年前他曾打算让朱楩来京述职,本打算亲自试探一下朱楩,甚至好好敲打敲打他,以及看看他是否真有造反的心思,若是能为皇太孙朱允炆所用,自然更是不错。
可偏偏赶上了云南又有人造反,让那个小滑头给躲过了一劫。
听说那维摩州十一寨起兵十二万造反,而他只率领三万明军却敢迎战,倒也勇武,不愧是咱的儿子。
但是,可惜他偏偏是老十八。
如果老二那个混账也如此英明神武,何必还要找个孙子来当皇太孙?
老二他把握不住,他不中用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对传报的小太监说道:“念。”
小太监赶紧跪在朝堂入口处,手里打开奏章,高声念道:“儿臣朱楩,奏请父皇,洪武二十五年,有维摩州十一寨起兵造反,敌军共有十二万,被儿臣率领三万明军诛杀十一万有余。随后广南酋侬贞佑起兵八万造反,儿臣再率军全歼其部属。”
“什么?”
满朝文武百官,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连朱元璋都呆愣了片刻,下意识喃喃道:“不愧是朕之虎子。等等,这是他写的吗?怎么不说什么儿臣苦的屁话了?”
满朝文武纷纷抬起头,表情怪怪的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也自觉失言了,这些父子间的对话,自然不能拿到朝堂上来说。
于是朱元璋给徐达使了个眼色,说道:“退朝吧。魏国公留下,随我入内殿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