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乱套了。
原来在朱楩与方孝孺发生争执时,因为动静太大,早就引起其他教室的监生的注意了。
只是因为有其他讲师教授的约束,才没有引起太大轰动。
可随着朱楩突然抽出玉带,而且一鞭子就把方孝孺抽躺下后,首先这间教室的监生们可就乱了。
“打人了,滇王朱楩打人了。”
“方教授,他把方教授打倒了。”
“快来人啊。”
随着监生们这么一闹腾,周围的教室的监生们,也都纷纷拥挤了过来。
再看朱楩,他在人群当中,一只脚踩着方孝孺,手中拎着玉带,一下一下的往那方孝孺的身上抽去。
可怜方孝孺就是一个儒生,哪有半点力气抵抗。
而且方孝孺年纪也不小了,他比朱楩大了二十二岁,如今也快四十了。
同时他还是如今儒家学派很有名望的大儒,却被朱楩这样当众鞭挞,真是又痛又羞恼。
偏偏他无力抵抗。
最后就连老祭酒都被惊动了,匆匆赶来,忙劝阻道:“哎呀我的殿下,这是怎么闹得?这里可是国子监,怎么动起武来了?”
可怜老祭酒已经一把年纪了,这一路小跑过来,差点没摔了。
他要是摔倒了,那可是不轻啊。
看在老祭酒的面子上,加上外面走廊里已经人满为患,都在看热闹。
朱楩这才收起玉带,不过还是拿在手中,指着方孝孺斥道:“亏你自称饱读圣贤书,我看你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方孝孺可是宋濂的弟子,可谓是大儒。
竟然如此说他?
老祭酒的急着跺脚。
朱楩却冷笑道:“怎地?难道那些文人在花船上留的诗还少吗?”
“那也不能代表所有人啊殿下,可不能胡乱说啊。来人,快送方教授去找大夫看看,”老祭酒一边阻拦朱楩的满嘴胡诌,一边赶紧让人把方孝孺抬走。
不然他真怕朱楩在这里把人活活打死。
“殿下,我看您还在气头上,恐怕也读不下书了,不如今日先请回府?”老祭酒可不敢再留着这么一号混世魔王了。
自己这里毕竟是国子监,是监生们读书的地方,哪能让他如此肆意妄为。
朱楩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而他刚一离开,老祭酒这边马上就给朱元璋上奏了折子。
朱元璋当时就气得怒骂不止。
“这个混账,竟然把方孝孺给打了?我看他是找抽,”朱元璋当时就气得派出锦衣卫,在半路上,就把还没来得及回家的朱楩给‘绑架’了。
朱楩又是被锦衣卫们给抬到了皇宫里的。
这次还是把他直接抬到了殿门外才停下,都不需要朱楩从门外走进来了。
“哎呀殿下,您可算是来了,陛下在里面都发了好大脾气了,”那位太监总管迎了上来。
朱楩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盼着我来了,我来了好让父皇打我是吧?我成出气筒了?不去,我要回家。”
“哎呦呦,殿下可不敢这么说,陛下是想您呢,您快进去吧,”那老太监年纪也不小了,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攥着朱楩的手把他往里面拖。
哪还能让伱跑了,不就是你惹出来的祸?
到最后,朱楩还是进了偏殿当中。
其实他要是想挣扎,别说这个老太监,就是那一队锦衣卫也控制不了他,都近不了身。
可还是那句话,朱楩如今根本不怕朱元璋了,就是来见他又如何?
“你这逆子,还不给我跪下,”朱元璋怒喝一声。
朱楩撇撇嘴,刚一进来,就只好撩开袍子跪了下来。
门外的太监总管都不敢看,赶紧把殿门紧紧关上,又瞪了眼左右的太监侍女们,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殿内,朱元璋是真的气急了,指着朱楩怒骂道:“朱楩啊朱楩,咱该说你什么才是?你就那么目无尊长,眼里容不下任何人的话吗?早知如此,你还不如死在战场上算了,咱还可以给你封个风光无限的谥号。你如今闹了这么一出,今后天下读书人该怎么说你?”
须知这天下最不好得罪的,可就是那些文人,尤其如今可谓是独尊儒家,你却打了儒家的人,方孝孺的地位还不低。
这可如何是好?
朱楩跪是跪了,却一点也不服气,说道:“抽他又如何?若不是本王性格好,我都得砍了他,甚至诛他九族,不,诛他十族。”
朱元璋都被气笑了,怒极反笑道:“十族?你瞅瞅你说的那叫人话吗?”
古往今来,最大的罪过也不过是诛九族,竟然说要诛十族?可谓是旷古绝今啊。
亏他说得出来。
而且无缘无故,怎敢诛人九族呢?
朱楩抬头看着朱元璋,不卑不亢的说道:“那方孝孺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儿臣,都直言儿臣之前的所作所为乃是僭越。可他不想想自己一介布衣,也敢对本王指手画脚,岂不是僭越?”
“何况当初的事,已经在朝堂之上解决了,他还嫌朝廷的决策不好不对,到底是谁狂妄?我到想问问是谁狂勃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沉默了,他最猜忌和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臣子可能威胁到皇权。
敢对他的事指手画脚?是嫌活太长了吗?
不说是刚愎自用吧,洪武大帝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
想了想,朱元璋先让朱楩起来,然后问了一下具体经过。
朱楩心说好家伙,原来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先把我喊来教训一顿吗?
于是朱楩这才讲了前因后果,更是委屈的说道:“父皇,儿臣今天可是去上早朝了,天不亮就得起来,然后为了家国天下,以及为了全天下老百姓能吃饱肚子,可谓是呕心沥血啊。”
“结果他却说咱是无故旷课?难道听他在国子监瞎扯一通,比咱们国家利益国家政策还重要吗?”
“儿臣可是连一口饭都没吃就赶去国子监了,又被他无端针对找茬,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儿臣的不满,口口声声指责儿臣是僭越,就差说削藩了。”
“儿臣心里苦啊,这藩王不当也罢。您就把儿臣流放到云南,让儿臣自生自灭去吧。”
朱元璋看着朱楩,已经想抽他了。
你还委屈了?你还有理了是吧?
你不吃饭,是我让你不吃饭的?是我让你去人家徐府撩拨徐妙锦的?
要不是咱让锦衣卫去抓你,你今天可不就得无故旷课了?
还有僭越那件事,咱是不跟你计较了,可也没说你没僭越吧?
你真是太没脸没皮了。
而且总是把流放云南的话挂在嘴边,朱元璋很窝火,偏偏不能处置他。
你这是委屈吗?你这是得了便宜在卖乖呢。
“你觉得你没错?”朱元璋问道,声音中,已经带着警告的意思了。
朱楩挑挑眉,说道:“儿臣自认为不愧对父皇与朝廷,还是那句话,云南那些事,儿臣自认为没错。”
这是朱楩的真实想法,不论是面对谁,他都不会服软,那些事他做的没错。
“错的东西就得改,儿臣也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也不是听不得别人的劝告谏言。可问题是,方孝孺只是为了打击儿臣,进而扳倒儿臣,好给我大侄子削藩铺平道路。这是有私心的,其心当诛。”
“所以儿臣才说方孝孺满嘴都是仁义道德,其实肚子里全是他自己的私心,全是一己之私罢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胡渊该杀,土司制度该撤裁了。否则永生永世造反不断,混乱不止不休。”
“他要真是为了江山社稷,我倒还佩服他,可惜他不是。”
朱楩冷笑着,说出对方孝孺的批判。
朱楩已经明白了,朱允炆的集团,可能要按捺不住了。
未必是朱允炆想干什么,可他身边的人,却绝不想看到其他藩王势大。
包括自己。
可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又怎么会想到洪武大帝是想帮朱允炆先收服自己这个十八叔,让自己给朱允炆效力,为新皇登基保驾护航。
他们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藩王就想找茬削藩。
偏偏自己还给了他们理由与借口,僭越,多好的借题发挥的由头啊。
只可惜,朱楩是一点都不带怕的,都懒得在意一下。
反而是朱元璋沉默了,眼底也充满了怒火。
这当然不是对朱楩生气的,而是在暗暗恼恨那些大臣。
你们弄权弄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已经开始想着算计咱的儿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