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台是吧。”
朱楩看着眼前这个草原汉子,犹豫着,说道:“要不我还是砍了你吧。”
阿鲁台顿时大惊失色,惊呼道:“大明王爷,您不是要我臣服吗?我们可以臣服啊。如今的草原大汗昏庸无度,不但杀死了他自己的亲弟弟,还把怀孕的弟媳纳入帐内成了他的老婆,这种事就算是在我们草原上,那也是不可容忍的。”
这件事朱楩倒是听沈荣说过,看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招致了临近关外附近这些部落的不满的。
“而且他还册封浩海达裕之子巴图拉(马哈木)为丞相,令其统帅瓦剌四部,这让瓦剌大领主乌格齐哈什哈深感不满。于是一怒之下反叛了大汗。”
“我主孛儿只斤月鲁帖木儿(鬼力赤本名)祖上乃是窝阔台庶子(元太宗),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要大明朝廷愿意出兵帮我主平定草原之乱,我们愿意称臣纳贡。”
阿鲁台慌了,不论他是否贪生怕死,关键是他从朱楩透露出的身份上,看到了一丝契机与希望。
而朱楩则又是另外一番想法了。
下意识的翘起腿,朱楩一只手放在下巴上轻轻摩擦着还没有胡子的光洁皮肤,微眯双眼,陷入沉思。
从阿鲁台所透露出的消息中,他听出来了。
如今的草原真的是彻底乱套了。
看来北元已经彻底消亡了,而且草原势力也将就此分裂。
虽然朱楩并不算很了解蒙古历史,但是听也听得出来了。
现在的草原大汗是额勒伯克,因为他的种种骚操作,已经引起很大不满。
尤其是那瓦剌大领主乌格齐哈什哈已经宣布反叛。
而阿鲁台与鬼力赤,也就是月鲁帖木儿,他们其实是属于鞑靼部落。
用阿鲁台的话来说,鬼力赤才是合法继承人,你乌格齐哈什哈也敢造反?
同样的,鞑靼部也一样对那位大汗深感不满,于是打算趁机夺取草原政权。
反倒是那位大汗如今坐蜡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如今不论是瓦剌部还是鞑靼部,都不服他了,现在已经变成瓦剌部和鞑靼部的冲突。
谁都想得到权力,都想成为草原的新霸主。
朱楩给王福使了个眼色。
王福立即心领神会的,让人把阿鲁台带下去了。
“各位,这可是我们的天赐良机啊,”朱楩激动的说道。
唐杰率先点头赞成的说道:“是呀殿下,没想到草原各部落之间竟然要爆发冲突了,这样一来,宁夏镇就可以从容修缮城墙了。”
“你能不能先把伱那破城墙给我放一边儿去?”朱楩没好气的说道:“你竟然只想着修固城墙?然后等到来日再被他们攻占?逗我呢?”
唐杰愣住了,不如此还能怎么办?
“出击啊,主动出击啊,草原乱了,他们自己都要分裂了,不是应该趁此良机把他们赶尽杀绝吗?卫青霍去病都能把匈奴赶到漠北深处,难道我就不能把这些鞑子赶出草原?”朱楩站起身,张开双手,说出他的野心。
屋内四大指挥使倒吸一口凉气。
把人家赶出草原去?
老天爷,你知道草原有多大吗?而且人家世代住在草原上。
知不知道,为何历朝历代都对这些草原游牧民族无可奈何?
就是因为草原太大了,一旦他们想一心躲起来,可谓是来去如风,根本抓不住找不到。
而一旦战事拖延过久,军队供给就会出问题,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蓝玉之所以战功显赫,就是因为他不知怎么找到了捕鱼儿海,偏偏那里正是当时北元大都,结果就被蓝玉一网打尽了。
其实直到如今,都没人知道蓝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当时这支明军已经和朝廷失去了联系,哪想到再得到蓝玉的消息时,这家伙已经把北元大都干碎了,连当时王室都给抓了个七七八八。
为何如今大汗的位子错综复杂交叠互换。
比如也速迭儿作为阿里不哥后裔夺取了忽必烈后裔的汗位,可是随着也速迭儿与他的儿子恩克先后暴毙而亡,如今的大汗额勒伯克其实是脱古思帖木儿的次子,而脱古思帖木儿就是被也速迭儿以弓弦活活累死的那位。
等于说汗位又回到忽必烈后裔手中了。
也速迭儿白忙活一场,谁叫他们父子都是短命鬼。
可自从捕鱼儿海一役之后,北元皇室已经损失惨重,加上如今的额勒伯克失去了民心,才会导致草原大乱。
一旦黄金家族的血脉断了,那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大汗了?
可是朱楩竟然想把人家赶出草原去,那也太夸张了。
就算北元已经名存实亡,眼瞅着就要分裂成瓦剌与鞑靼等各自为政时期。
那也不是你带着一万多人就能随便对付的。
“我看这件事关系重大,还是要问问朝廷与陛下的旨意才是,”唐杰很保守。
连彭越几人的表情也很凝重。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很重要,可越是如此,才越不敢轻易做主。
“你们真是胆小如鼠,”朱楩气得想要破口大骂:“所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啊,今后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吗?错失此次良机,老天爷都得惩罚你们。”
“这要是在本王的封地,本王已经带着大军横扫全境了。”
当初他在云南,可不就是南征北战无比快活?
可如今这些指挥使才掌握着实际兵权,这让朱楩颇感无奈。
“殿下,我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先别着急,”唐杰劝解道。
结果朱楩当场破防了,你特么是故意的?还是说你也是穿越者?
唐杰当然不是穿越者,只是恰好气氛烘托到这里了,看朱楩那么着急,还劝他别急。
“朽木不可雕也,”朱楩一甩袖子走了。
可惜他的蟒袍被废了,如今只是穿着普通明军的衣服与铠甲,甚至不如那些指挥使们华丽,导致甩袖子的效果没有太好。
王福与一众护卫自然是紧随其后。
唐杰几人面面相觑,又颇感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
“滇王殿下勇猛果断,而且智谋过人,只从那阿鲁台的几句话里,就能分析出如今草原局势,可以说此时确实是我们的大好时机啊,”唐杰毕竟年纪比较大,俗称的资历老,此时开口,对朱楩称赞有加。
“但是可惜,殿下毕竟只是藩王,”牛胜突然来了一句。
“禁声,”钱术被吓了一跳,这家伙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可惜只是藩王?什么意思?这还可惜?那不可惜呢?难道?
几人都不敢想下去了。
彭越干咳一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此事兹事体大,必须向陛下通禀一声。”
可就在这时,一个兵卒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喊道:“不好了,滇王殿下纠集了部队,还夺取了一万匹战马,正率领一万五千将士往城外冲去。”
因为刚打扫完战场,加上城内百姓还未归来,所以全军将士都集中在城市当中。
而朱楩这边从府衙出来后,看看大街上的将士,再想想跟几个指挥使话不投机半句多,竟索性统帅着部队行动起来了。
四大指挥使都惊呆了,还有这种骚操作?
殿下,您这是要全军哗变啊?
您这是要造反啊?
“不好,如果让殿下这样胡闹,一旦传到陛下那里,我们不但有失职之罪,殿下更是有僭越的大罪啊,必须得阻止殿下,”唐杰惊呼一声,连忙赶到外面。
可此时大街上已经空落落的,哪还有之前那一万五千人部队的影子?
“人呢?”唐杰怒吼道:“之前拥挤不堪的人呢?”
后面跟出来的彭越三人翻着白眼,你要不要再更明显一点的嫌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