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朱元璋已经不想计较这些了,只希望在最后两三年里,能够安享晚年,哪怕身边有那么几个老兄弟说说话也好啊。
马车内,朱楩看着眼前已经彻底瘫痪的汤和,同样唏嘘不已。
哪怕年轻时再风光无限,也不得不服老啊。
都说红颜易老,英雄不也如是?
时间是一把杀猪刀,不论你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还是百战百胜的将军,都无法逆转时间,会被光阴留下痕迹。
朱楩不禁轻叹一声。
汤和呆呆的看着朱楩,缓缓闭上绝望的眼神。
门外的徐达也叹了口气,汤欣更是悲从中来,眼眶一红掉下几滴眼泪。
朱楩轻咳一声说道:“几位怎么了这是?我还没开始诊治呢。”
“你,”徐达气结,还好他忍住了,这要是也跟着掉几滴眼泪,成何体统?
这臭小子。
汤欣张着小嘴,心里责怪,这位殿下怎么回事?这是儿戏的时候吗?
朱楩哪里想到自己一时的感慨会引起这种误会,不敢再有所怠慢,忙心里一动暗暗呼唤出了系统界面。
反正系统界面只有他能看得到摸得着,哪怕把系统界面拍别人脸上,都不会被人碰到。
所以朱楩也不怕被汤和误碰到。
实话实说,朱楩哪里懂医术啊,而且就算他之前也曾在脑海记忆里翻阅过黄帝内经中的医经内容,可他此时怀疑汤和的病其实是脑出血或者脑梗造成的,与所谓风病毫无干系。
这绝不是区区风寒就能造成的。
果不其然,等朱楩采集了汤和的一滴血,又以系统对着汤和全身进行了一番扫描检测,光是检测费用就耗费了足足几万资源之后,终于得出结论。
汤和确实是脑梗。
其实想也知道,如果汤和是颅内出血,也就是脑出血,持续这么多年早就死了。
所以他是先因为脑梗而引起的无法说话,再逐渐随着病情加重导致的彻底瘫痪。
其实风病就是中风,包括唐朝尉迟敬德,据说就是因为中风而动弹不得,最终病逝的。
汤和本就喜欢饮酒,后来曾经一度郁郁不得志,会中风也就是脑梗,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脑梗这个病可没那么容易,一般分为药物治疗、介入治疗和手术治疗。
药物治疗一般是在病情初期使用的手段。
偏偏汤和在洪武二十三年感染风病,现在已经是洪武二十七年,已经四年了,药物治疗基本没有意义了,别说治本了,治标都达不到。
介入治疗就是支架置入术,通过颅内外血管经皮腔内血管植入支架,以支架疏通造成脑梗的坏死神经病变处,打通堵塞的脑神经。
可惜还是因为病情时间太久,恐怕那些病死的神经处已经彻底堵死了吧,别植入支架不但不能打通神经,反而更加堵死压迫大脑神经了,那汤和也就活到头了。
思来想去,其实以汤和现如今的病情,恐怕只剩下开颅手术,利用开颅减压,甚至可能要进行部分脑组织切除术,来缓解大脑组织的压力。
因为可能要切除一部分大脑组织,这个术就算做了,不但手术风险很大,一个不好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更主要的是,病人只是得到缓解,想要痊愈,那是不可能的。
朱楩不禁长叹口气,这一次,他转头对马车外的人说道:“徐叔叔,汤姑娘,准备后事吧。”
汤欣的眼眶顿时就红了,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徐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不免感到唏嘘。
“送信国公回府,”徐达难掩悲伤的,哽咽着说道。
汤和后来还是被朱元璋册封为信国公了,只是公爵级别,自然和魏国公的名号无法相比。
其实就算都是国公,但是国公封号之间也有区分。
包括藩王也是如此。
以朱楩的藩号为例,最初他是岷王,岷王之地在于岷山,乃是一县之地。
而他如今的滇王,滇乃是一省之地,甚至曾经为一国之地,云南就被叫做滇国,以前毕竟是段氏大理国。
而且在藩王之中,又以秦王为尊,乃是诸王之首。
秦,自然是指秦朝的秦,可谓地位尊贵。
所以藩号都是有讲究的,朱楩也是立了大功,还是跟朱元璋缓和了关系之后,才被晋升为滇王。
要知道,连掌握了朵颜三卫的宁王,大宁也只是一府之地罢了。
而秦王、周王、晋王、燕王等等,这可都是以国为号的,包括后来的蜀王等等。
人家是以国为号,你只是以府县为号,自然差着级别。
朱楩也是在成为滇王之后,才能和四哥他们相提并论,算是一等王爵。
朱楩从马车上下来了,与徐达站在一起,望着汤家车队带着沉重气氛往城内驶去,不禁深感唏嘘。
徐达看了眼朱楩,忍不住问道:“你跟我说实话,真的没救了吗?”
朱楩看着徐达,一脸认真的说道:“目前来说,只有一个办法能医治汤和叔叔。”
徐达刚要露出喜色,却听朱楩接着说道:“那就是开颅。汤叔叔可能因为常年酗酒,所以造成了颅内血管堵塞,加上对脑神经的压迫,才是他丧失语言能力和身体瘫痪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什么风病。”
“他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我给他开颅,那就不如一刀把他送走了。就算能治好,那又如何呢?徐叔叔,您只是后背开刀都恢复了多久了?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治愈。那是开颅,就算跟我说哪怕死了也不怪我,我也不会做的。”
朱楩叹了口气,这个活儿,他是绝对不会接的。
何况他和汤和也没啥关系,就算那汤欣很漂亮,和徐妙锦与木邱那种惊艳的,惊为天女下凡一般的颜值不同,汤欣属于小家碧玉温柔可人的类型,就是耐看,而且一开始不觉得惊艳,却越看越舒心,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好看的那种。
其实这种才是经久不衰的类型,因为很多佳人都或多或少可以有几次惊艳的一幕,但是却难以永远让人惊艳。
而汤欣,乍一看好像不如徐妙锦,可时间越久,越不会让人厌烦,甚至习惯了以后会发现,竟然已经离不开了。
不过事先声明,朱楩可没看人家姑娘,除了一开始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以后,朱楩真没注意过汤欣的颜值。
“走吧,去和陛下复命去,”徐达招呼朱楩,两人一前一后乘上另一辆马车,往皇宫赶去。
徐达还瞪了眼朱楩,说道:“你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大小是个王爷,怎么赖我车上了?”
原来朱楩嫌弃自己的车小不宽敞,于是来的时候就是跟着徐达一起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也要坐他的车。
“别那么小气嘛,何况我又不是非要坐马车出行不可的,弄那么大的马车干嘛?”朱楩嘀咕着,主要是以前他没想到自己能留在京城这么久,才打算临时应付一下就好。
可现在看来,恐怕自己还真得准备一辆宽敞一点的马车了。
看看人家徐家马车,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四驾马车,内部宽敞明亮,不但可以备置茶水点心,甚至都能弄一张床,就算睡一觉,或者找个没人地方震一震,都。
咳咳咳。
朱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着徐达入了皇宫,向一直在等待消息的朱元璋复命去了。
等朱元璋听完朱楩检测出来的结果,以及听他说完需要做开颅手术,并且建议就不必折腾了时,也不免一脸伤感。
“楩儿,其实爹亏欠你汤和叔叔甚多啊。他满门忠烈,几乎都为咱们朱家江山牺牲了,如今到老了却落得如此下场。当初我还记恨人家酒后失言的一句话。所以我想弥补他啊。不若这样,有朝一日朕给你赐婚,到时候你把汤欣和徐妙锦一起娶了吧,”朱元璋说道。
先不管一旁的徐达作何感想。
朱楩脸都黑了,不是,老朱你坑儿子是吧?你亏欠人家跟我有蛋关系,卖儿子是吧?
朱楩咬着牙冷笑道:“爹,您看您早说啊,能治,汤和叔叔可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