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其实,高丽距离倭岛更近一步,”徐妙锦低着头,意有所指道。
那确实是近,可问题是,高丽虽然名义上是明朝的属国,实际上那也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而且近些年跟明朝若即若离的,之前还跟北元眉来眼去的,能让伱大明军队借道出兵?
就不怕大明军队借着道的时候,顺势就把你灭了?
朱楩笑了,笑容有些神秘,眼中也闪过一抹精芒。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十七哥朱权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高丽是个小国,对大明的臣服只是迫于无奈。
可只要给他们机会,随时都会反过来咬大明一口。
“现在不急,不论是倭国,还是高丽,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朱楩说着,伸手挑起徐妙锦的下巴,还是自家妹子和自己有默契啊。
徐妙锦好笑的瞥了眼一旁的汤欣,任由朱楩调戏。
“咳咳咳。”
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提醒朱楩,殿下,周围还有人呢。
朱楩没好气的转头说道:“王福,你这是病了?要我给你找个大夫吗?”
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王福了。
王福叹了口气,殿下,我们还活着呢,别当我们死了啊,影响不好。
谁能想到这也能被塞一嘴狗粮的。
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汤欣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这家伙竟然来真的?
昨天晚上的事先暂且不论,这是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想让自己吃醋?然后好在意他?
“幼稚,”汤欣美目一翻转过身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滋味儿。
若说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一点都没在意,昨晚也不至于烦躁一夜没睡,坐在人家窗户外面听墙根了。
就在这时,李存召带着一队人马找了过来。
汤欣顿时眼前一亮,主动迎了过去:“李存召,你怎么来了?”
李存召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旅,冷哼一声说道:“这群王八蛋臭小子,之前不但把我平日里教他们的东西全忘了,更是在倭寇面前溃散而逃,甚至把我一个人抛下。如今我带他们过来,当面向殿下请罪。”
说起昨天的事,李存召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部队把自己这个统帅给弃之不顾了,可还行?
你们跑了,我咋办?
若不是汤欣及时赶到,就算王福他们端着机枪,恐怕也赶不上救他了。
本来李存召已经心存死志,他知道自己的部下是怎么样的情况,平日里那就是普通百姓,临时征集的部队又怎么会是专业的武士的对手?
但是他自己是不能逃走的,现在的武将可不是明朝后期的样子,哪怕死,也不会当着敌人的面转身溃逃,更别说还要抛弃百姓了。
若是真死了,李存召反而明志了。
可既然如今没死,那就得算算账了。
“都给我跪下,”李存召怒喝一声。
身后的几百号士卒纷纷跪了下来。
李存召也单膝跪地,向朱楩说道:“参见滇王殿下。昌国卫不成器的将士全在这里了。战场上打不赢,那是咱们技不如人。可是他们竟然敢抛弃百姓转身溃逃,既是他们胆小懦弱,也是卑职御下无方。还请殿下责罚。”
战场上对溃散的逃兵是很严酷的,很多时候如果有人敢临阵脱逃,都是当场砍死。
正如之前所说,一个人就能卷走整个部队,溃兵现象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只会选择盲从。
若是按照军法处置,这些人都该死,包括李存召也要杀头。
所以李存召不敢怠慢,今天一早就赶紧来找朱楩请罪,只是他去找的时候扑了个空,一路打听才知道,朱楩正在绕岛采光,才在这里找到。
“朱楩,李存召当时可是死战不退的与倭寇奋勇战斗,才在我们赶到之前,挡住了倭寇对百姓的残害。你不能杀他,”汤欣转过头,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
“你那么在乎他?”朱楩微眯双眼。
李存召吓了一跳,我的姑奶奶,你是想帮我,还是怕我不死啊?
“汤大小姐,咱们只是儿时玩伴,但是之后您就跟随大元帅(汤和)回京了,咱们真的不熟,”李存召赶紧拉开关系。
“你,”汤欣这个气,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什么人呢这是。
李存召可不敢看汤欣,低着头,静静等着来自朱楩的审判。
朱楩轻哼一声:“好了,起来吧,本王知道你们的情况,而且本王也没有那么无情。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存召,你们毕竟是我大明的军队,身为战士,如果不能守家卫国,不能保护百姓,不能在敌人来犯时效力,要你们何用?就算本王养一条狗,狗也会知道在主人需要时叫上几声。”
李存召哪敢起来,把脑袋都要埋进胸甲里了,臊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他身后的几百号士卒,也一样不敢面对朱楩冰冷的眼睛。
其实朱楩还是有一些脾气的,既是恨铁不成钢,也是瞧不起他们。
朱楩自己带出来的兵,哪一个不是悍不畏死的铁血战士。
再看看这些家伙,竟然被倭寇给吓得溃散而逃,什么东西。
但是朱楩也比以前成熟了,他倒不是看在汤欣的面子上,而是知道若是真的以铁血手腕把李存召全军处决了,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可能激起民变。
毕竟这些士卒都是从当地县城内征调的军户籍,他们的家人该作何感想?
倭寇来的时候,你们朝廷不也没反应及时吗?凭什么我们就得受到处置?
我们可还跟倭寇打过照面呢。
“李存召听令,”朱楩心里考虑了一下,对李存召下达了处罚:“念在你身为主帅还有点自尊之心,本王就不砍你的脑袋了,先把你的脑袋寄存在你的脖子上,以后另有他用。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去之后先把每人抽十鞭子,算是惩戒。然后去看看定海县百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们可都是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也不想想,你们逃走了,他们该怎么办?你们怕倭寇的武士刀,他们就不怕吗?”
李存召哪敢反驳一个字,埋头说道:“谢殿下不杀之恩,回营之后,李存召也会自领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行了,下去吧,”朱楩摆摆手,看见他们就烦。
这可不是朱楩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他只是一个无能的闲散王爷,恐怕别人也不能心服口服。
要知道朱楩如今的武力可是很强大的,恐怕就算到了三国时代,也能跟那吕奉先大战几百回合了。
加上他在昨天亲手杀了无数倭寇,还和徐妙锦二人堵住城门,没放走一个倭寇。
他当然有资格瞧不起这些溃兵。
李存召灰溜溜的走了,还有整个部队,也都有了深刻的教训。
“李存召,”朱楩突然高声又说了一句:“之所以你们能活着,是因为百姓们没有太大的伤亡,也是因为本王念在你们那些死去的袍泽弟兄。本王当初在云南时,喊过‘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口号。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那些跟过本王的弟兄,本王可曾背叛过他们,可曾背对着他们逃走过?”
朱楩的周围,所有近卫都昂起头,高呼:“不曾。与殿下共存亡。誓死追随。”
只要朱楩不背叛他们,他们就绝不会背叛朱楩,而且不单单是云南明军,还有跟随朱楩在草原征战过的那些将士们。
这就是朱楩的人格魅力所在。
“而你们,今后余生,就去悔恨昨天的选择吧。”
朱楩说完转过身,似是都懒得再看他们。
李存召浑身一震,虽然不是他当了逃兵,但是却感同身受,毕竟这是他带出来的部队,只觉无比苦涩。
深吸口气,李存召高呼道:“殿下请放心,若是再有倭寇来犯,如若再有人胆敢转身逃走,末将会第一个亲手砍死他。包括末将亦是如此。”
徐妙锦看到,朱楩微掀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李存召,算是一个可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