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这里。”
褚正飞也伸手,先是点在了翼城的那个点上,在从那个点往东南方向一划:“是这里。”
宇文愆立刻专注的看向他的指尖所向——可是,连翼城都只是一个细不可见的小点,那个宇文呈所在的,被围困的山谷更是只剩下了一条细线,完全看不清具体的地形地貌了。
宇文愆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见此情形,褚正飞立刻又说道:“这里的地图不全,不过,末将派往翼城接应齐王的人马应该知晓那附近的地形,可以让他们连夜绘制舆图。若汉王要问,末将也可以立刻叫人过来。”
宇文愆想了想,轻轻的摆了摆手道:“现在,先不急。”
说着,他抬头看向站在舆图另一边的宇文晔,对方那双冷峻的眼睛,此刻也从舆图上慢慢的移到了他的脸上。
目光交汇间,一场仿佛看不见的风云,在暗暗涌动。
宇文晔道:“不错,现在先不急。”
“……”
“我和皇兄,最好先弄明白,我们该走哪条路,该去应对什么事。”
宇文愆微笑着点点头:“不错。”
说着,两个人的目光又同时看向了那幅舆图——虽然这张地图非常的复杂,也是来自于太行山脉复杂的地形和重要的军事意义,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很清晰的一点是,地图上,有两条线路。
其一,便是走西线,沿着运城一路北上,抵达临汾附近的翼城,救援齐王宇文呈,确保他平安无事后继续北上,抵达晋中,夺回太原;其二,便是走东线,如果真有洛阳的人马抵达轵关陉,必须尽早抵御这支人马,避免梁士德参与到这场混战中;若没有,则要尽快北上,抵御西突厥往太原的增兵,和走西线的那支人马一起,攻下太原城。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要分兵了。
问题就在于——
谁走东线?谁走西线?
只是看舆图上的路线,和他们对局势的推演而言,走西线要容易得多,毕竟只需要解救被围困在翼城附近的齐王,接下来就可以直接北上抵达太原了;而东线显然要复杂得多,因为可能要面临从洛阳伸来的黑手,还需要应对西突厥的增兵。
一旦洛阳方面加派人马,或者跟西突厥的人马对上,就很难脱身,哪怕打赢了,只怕也有不小的损耗,最后可能只是给西线的那支人马创造了心无旁骛的攻城的机会。
宇文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道:“二弟,你想走哪条路?”
宇文晔抬头看了他一眼,郑重的说道:“长幼有序,自然应该让皇兄先选。”
宇文愆道:“我身为兄长,自然是要礼让二弟的。”
听见他这么说,宇文晔又沉默了片刻,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宇文愆笑了笑:“不知,二弟要选哪条路?”
这一刻,一直沉默不语的商如意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可她却没有说什么,只定定的望着宇文晔的背影。
他,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他的选择,也已经很明显了。
毕竟刚刚看着地图的时候,他问的,一直都是太行八陉的地形,也就是东线;而宇文愆问的一直都是翼城附近的地形,也就是西线。
虽然相比起来,西线要比东线的任务轻松得多,可宇文晔的个性从来都不是拈轻怕重的,相反,他是一个喜欢迎难而上的人。
更何况,他跟西突厥的阿史那刹黎早在雁门郡的时候就交过手,两人可谓宿敌,这一次西突厥再往太原增派兵力,很有可能就是知道太原这边的人已经往关中发出消息,而宇文渊会派遣出的大将,一定会有宇文晔。
这一战,颇有些棋逢对手的感觉。
但是,谁也都知道,这一次太原之战的意义是什么,宇文渊在他们出兵之前也说得很清楚,谁先拿下太原,谁就会被册封为太子!
宇文晔会不会在这件事上去冒险?还是,循规蹈矩的,立下这个功劳,坐稳太子之位再说?
毕竟,为了太子之位,他是会在最后一刻摆皇帝一道的人!
这一刻,不仅他安静下来,议事堂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而宇文晔似乎也在做最后的考虑,两只手指沿着刚刚所指的轵关陉,向着北面的太行陉、白陉、滏口陉,大家屏住呼吸,似乎等的不是他的选择,而是未来的大盛王朝的走向一般。
所以,他的选择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