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一次跟随御驾出巡的人中,跟韩予慧有关的不多,或者可以直接说,她的心里就只有太子。
能够让她这么难过,又这么愤怒,甚至完全顾不上表面的平和,直接将恨意摆在脸上的程度,死的人一定是跟太子有关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
那到底是会是——
就在商如意有些迟疑的时候,卧雪进来提醒,时候差不多了。
圣驾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回长安了,虽然之前宇文渊就给了她不必请安的特权,但这一次毕竟是皇帝出巡归来,更何况,商如意心中也因为这个“亡故”的消息而十分不安,她还是决定要去到城门口迎接圣驾,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谁死了!
于是她留下卧雪在千秋殿内打理好宇文晔回来后需要的一切,然后便带着图舍儿和长菀出宫了。
因为顾及她的身体,马车走得不快,抵达明德门的时候已经快到戌时,虽然天还是亮着,可阴沉的天空又给人一种乌云压顶,十分昏暗的错觉。抵达明德门时,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不仅朱雀大道的两旁站满了百姓,城门口还算宽阔的场地也站满了前来迎接圣驾的文武官员,他们有些交头接耳暗暗低语,有些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显得十分混乱。
直到商如意的马车停在城门口,众人见秦王妃亲自来了,纷纷上前叩拜行礼。
商如意被图舍儿和长菀扶着,慢慢的从马车上下来,又看了一眼周遭的官员和百姓,轻声说道:“诸位就不必多礼了。本宫此来是迎接圣驾,你们就去做你们该做的吧。”
众人这才起身散开。
有秦王妃在,这里的人也不敢再挤,纷纷自觉的站列整齐,不一会儿便自动的排出了几条队伍,而几个小太监也极有眼色的搬了一个月牙凳来给商如意暂坐着休息,只等皇帝到了之后再起身迎接。
商如意刚刚坐下,一个身影便挤到了她的身边。
“王妃……”
抬头一看,是裴行远。
看到这位风度翩翩,站在一众官员当中仍然俊美得格外突出的户部侍郎,商如意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笑道:“裴大人,好久不见了。”
裴行远笑嘻嘻的道:“王妃这一向身体可好?”
“裴大人一看就知道,不好也不能这么着了。”
“这倒是,在下这些日子公务繁忙,都没有时间进宫向王妃请安,还请恕罪呀。”
他这话,本来就是逗乐说的,商如意听着立刻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神倦阁中“偷听”到他和梁又楹相会的话,她目光闪烁着又深深的看了裴行远一眼,道:“最近朝中的事情多,裴大人自然是要多费心的。”
“这是自然,”
裴行远又轻声道:“听说王妃去大岩寺的时候出了事,不知是怎么回事?”
商如意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便轻声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也顺便说了关于江太后对江重恩这个人的评价和他们的防备,裴行远听得直皱眉头,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就难怪这一次圣驾回来,会有这么多事了。”
商如意看着他:“裴大人也知道了?”
裴行远道:“我是户部侍郎啊,官中突然要调那么多的东西出来,怎么着也得过一下户部的帐,可就是还没弄清楚,到底是谁死了。我看了那些那些东西的形制和所费的银钱,至少得是一位郡公……”
闻言,商如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郡公……
之前宇文晔就因为虞明月利用楚若胭身边的人对自己下手这件事非常的生气,但因为事后削弱了慧姨的势力的同时,还拿到了让申屠泰出兵的机会,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些警告,没想到之后他们又在大岩寺动手,彻底激怒了他。
难道就因为这样,宇文晔就真的在盛怒之下,对吴山郡公动手了?
就在这时,城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是刚刚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他一回来就告诉众人,圣驾立刻就要到了!
一听见这个,商如意和裴行远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商如意急忙站起身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而裴行远则回到了官员们的行列里,众人站得笔直,全都屏息凝神,偌大一个明德门前,连一声咳嗽喘息都不闻。
然后,一阵风,从洞开的城门外吹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明明还有着晚夏黄昏时的一点燥热,可不知为什么,商如意却莫名在这样一阵温热的风中感到了一点彻骨的寒意,不知是不是刚刚裴行远的那番话令她心中越来越不安,随即,她的耳边也响起了一阵隆隆的声音。
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众人越发的紧张了起来,纷纷低下头去,商如意也埋着脑袋,但极力的抬眼看着前方,终于在城门外那条宽阔的大道上,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慢慢靠近。
是皇帝的御驾!
这一次,连商如意也屏住了呼吸,更强压下了心中不安的悸动,一步一步的数着前方越来越近,也震得脚下的地面越来越颤抖的脚步,终于,一阵说不出的,带着咸腥味的风猛地灌进了城门,吹得周围的人须发惊飞,商如意的衣袂也随之飘飞了起来,紧接着,皇帝的御驾进入了明德门!
<divss="contentadv">图舍儿急忙扶着商如意一道跪拜在地,周围的文武百官也相继叩拜行礼,山呼万岁——
“恭迎皇上回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震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