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为恶’,我们也都能说服自己——你明白这个册封对一直付出的秦王不公平,也要保全自己;而我,我不能让我的小妹受到任何伤害,所以要保护你不在这场争斗中败落,我也会一直站在秦王这边;至于秦王麾下其他的人,或为情义,或为名利,总之,大家都能说服自己‘为恶’。”
“……”
“事实上,除圣人外,这个世上几乎所有人,每日每时每刻都会‘为恶’,也都是这样的说服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事有大小,大如窃国,小如窃钩,造成的结果不同;事后,也有人会弥补,不仅弥补结果,也是弥补自己的善心,而有些人,则留下千秋万代的骂名。”
“……”
“甚至,”
说到这里,他淡淡一笑,道:“你那夫君,也许他根本不必说服自己,因为他要什么就是要什么;他也不必弥补,不仅如此,他可能还会堵人的嘴,撅人的笔,不让人议论自己的过失。”
闻言,商如意又想了想宇文晔那臭脾气,不由得也笑了笑。
她的笑意才刚在唇角勾起,沈无峥又接着说道:“可是,太子却不是这样的人。”
商如意睁大眼睛看着他:“他——”
沈无峥道:“大部分的人,包括我们,我们会为恶,也能在为恶之后说服自己,接受那个自己,所以你我坐在这里谈论这些事情,都心安理得;可他,他既不能阻止自己为恶,也不能接受为恶的自己。”
“……”
“可想而知,他有多痛苦了。”
商如意的心跳阵阵发沉,道:“所以,当初他才会想要出家,甚至放下国公世子的身份去云游,去修行?”
沈无峥道:“刚刚你说,善恶一念间,很多人在这一念后,就有了善恶的结果,也有自己的归属。”
“……”
“可他,却把自己困在了那一念间。”
“……”
“困了这些年。”
商如意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如此。
原来这十几年,宇文愆走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可他一直都活在一个瞬间,一个善念和恶念交织,并且不断撕扯他的瞬间。
他阻止不了自己为恶,却又接受不了为恶的自己。
所以,宇文晔带着自己回洛阳的路上,遇到的那些跌落的巨石,藏匿在山壁后的硝石、硫磺、木炭,到底是出自虞明月之手还是出自他之手,并没有区别,可他也会因为宇文晔的安全回来而高兴;宇文晔出征扶风,他知晓他会有危险,并不劝阻,那的确是要置宇文晔于死地,和当初冷眼旁观宇文晔在湖中挣扎陷落一样,却还是暗中给了自己那两个香包,后来,也会帮着自己抵御薛献大军。
这所有的一切,其实与他们都无关,只是他自己在撕扯自己。
现在,商如意才明白,当初在大岩寺的山门外,心证法师为他做的那首偈子里,宇文愆说最好的一句是——念来岁久却成魔。
他知道,心证看透了他。
而心证似乎还想救他,所以更进一步的告诉他,佛虽不是魔,但佛魔不过一线之隔。想通了,便是佛,想不通,便是魔。
这也就是,善恶一念间!
而听了这些话之后,那个舍不得酒肉的假和尚姜愚也留下了一句话,便是那句——佛心太过,也是心魔!
今天这一章有点太难写了,一整天我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希望没有以我昏昏,使人更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