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话声戛然而顿,懒懒一笑:“先生不懂就算了,我去找我夫人说。”
薛先生:“……”
“不是,将军等等啊,你再说两句我就懂了,我说的是真的!”
薛先生扒拉着门框眼睁睁地看着徐璈走远,半晌后神色古怪地嘀咕:“这话到底是怎么说的?”
“说话说一半,你是要憋死我吗?!”
徐璈找到桑枝夏的时候,桑枝夏正在看滁州城内店铺的账册。
受战事影响,滁州城内的大小铺子进项波动极大,客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粮庄。
城内的其余三家粮庄都在战事初起时抬过价格,但价格刚抬起来,就被三又粮庄的原价不动打回了原形。
从始至终,三又粮庄中售卖的米粮谷物价格一直恒定,店中的粮食数量也充沛足用。
故而战事止住后,粮庄的生意日渐转好,城内的百姓也免去了抢购米粮的恐慌。
现在的滁州城内,尽管仍有战后的阴影余下,但其实大方向都在变好。
徐璈走进来直接坐下,熟练地拿起墨块就给桑枝夏研墨。
桑枝夏写了几笔,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将军这是找我有事儿?”
徐璈被揭穿了也不多言,笑笑握住桑枝夏的手,乖顺道:“夫人慧眼如炬。”
“我呢,是有点儿事儿想求夫人帮帮忙。”
桑枝夏被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气笑了,挣动了一下手腕没能如愿把手抽出来,只是说:“怎么?”
“我想去一趟南允。”
桑枝夏眉心当即一皱。
徐璈立马就补充说:“但是这事儿我自己去办不成,枝枝你陪我一起去?”
桑枝夏锁起的眉心无声缓了许多,这下当真是有些好奇了。
“南允江安那边都还在朝廷的把控之中,你身为岭南的将领,这时候去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
孤军深入?
桑枝夏只会说徐璈大概是甜食吃多了脑子也被齁傻了。
徐璈似乎是嫌这么坐着不舒服,被抽了骨头似的懒洋洋往桑枝夏的腿上一歪头,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凳子上,直接两个凳子就躺下了。
徐璈闭着眼捏了捏桑枝夏的手,慢慢地说:“南允那一小块儿吧,那几个地方地势富庶,偏偏没多少守军。”
“加上这段时日紧急调来的,最多也就是四万,打是能打,但我不想打。”
桑枝夏挑眉:“打老鼠,恐伤了玉瓶?”
徐璈在桑枝夏的手腕内侧亲了一口:“枝枝真聪明。”
桑枝夏捏了他的耳垂一下没搭理他,徐璈自顾自地说:“我事先打听过,南允那边商人为主,官员为辅。”
“就连临时调来的守军,也被商会的人以会影响周转为由头,直接拦截在了距城外八十里的荒地,无请不得入城半步,由此可见商会的影响力有多大。”
商会是由家资丰厚影响力大的商人牵头而起,凡是数得出名号的商贾之家,也基本都以能入南浔商会为荣。
毫不夸张地说,南浔商会在南边儿的影响力,完全碾压式地盖过了官府的风头。
但在真金白银的攻势下,官府对此乐见其成,甚至还很愿意当商会的打手。
长此以往,形成的就是一个相当扭曲的利益链。
商会的人虽无官身,却随意做主官府之事。
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到了南浔商会会首的面前,也要低头让出主座,全无话语权。
如此情形说来相当可笑,却正好是他们可以入手的契机。
徐璈睁开眼笑吟吟地看着低头的桑枝夏,轻声说:“枝枝,我记得你收到过好几封南浔商会邀你参宴入席的帖子,只是你一直懒得理会,那玩意儿抓紧帮我弄一个呗?”
“我想跟着夫人一起去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