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荒对这次判官府之行高度警惕,一来到这里,就从周边开始,由远及近,不停感知府内情况。
庄园内的武装数量的确远多于一般的地方豪强,其中还有一些血气特别旺盛之人。这些人的身体强度远超常人,并非普通仆役和护院,应该是习武之人。
但这也不奇怪,果州判官手掌当地团练,又喜欢和江湖之人来往,家里有一群土兵和武人看家护院,是很正常的事情。
总之,判官府里并没有发现太过异常的地方。
虽然如此,丁荒还是绷紧神经,动用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对眼前的大院子一遍遍反复扫描。
这两种感应虽然敏锐,感知范围也有极限,不能覆盖整个庄园,分辨率低,还存在许多盲区,所以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二人一直走到门口,一切都还正常。
就在丁丧抬起一只脚将要跨过门槛时,一股血气突然从院子深处爆发出来,如煤气燃爆,释放出狂猛气浪,瞬间又无影无踪!
如此强盛之血气,体力几乎是普通人的十倍,不可能是习武之人,只能是修道者!
“果然有埋伏!”
丁荒暗暗吃惊,急忙停下脚步,放出尸气提醒丁丧。
丁丧回头看到了,也是一愣,脚悬在空中,眼中露许慌乱之色。
好在他江湖经验丰富,很快镇定下来,把脚收回门槛外,对那领路的武士阴笑道:“嘿嘿,判官府里好热闹啊,里面那些异人,都是来欢迎本大爷的吗?”
“嗯,白大爷怎么知道府里有异人?”
那武士一愕,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说道:“我家大人正在设宴招待几位蜀地和吐蕃来的贵客,他们都是当地有名的能人异士,不过不是欢迎您的。”
“是吗?”
丁丧看此人面色坦然,有些狐疑,回头看向丁荒。
“哼哼,不是欢迎你才怪!”
丁荒心中冷笑,紧盯着他的眼睛,右爪释放出浓烈尸气向他示警。
这是二人之前约好的信号:风紧!扯呼!
谁想丁丧这厮和他对视了片刻,突然笑道:“果州判官好异术,名声远扬,异人出入府邸,如过江之鲫,府中常有异人,不足为奇。”
“嘿嘿,看来是我多想了,正好大爷饿了,也同去吃酒。”
说着便跨过门槛,捧着哭丧棒,挥着长袖,摇头晃脑,姿态嚣张的走进院内。
“窝……草!”
丁荒差点气晕过去,苦于不能出声,只能憋了一肚子火,跟他进门。
果州判官地方土豪出身,庄园大而豪奢,却又处处透漏着俗气和边远地方的粗鄙气息。
迎客的前院建了许多青砖瓦房,屋舍之间挨的紧密,过道狭小又曲折,门户重重。后面一个面积广大的空旷院子,有假山花树,还有一汪小湖。
最后是主人家所在的院落,厅馆陈列两边,连廊贯通道路,男女仆人往来众多,都躲到一边心惊胆战的偷看两个不速之客。
丁荒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古代地方官的奢靡生活,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感应附近人物和观察周边环境上了。
这一次没有再发现异状,却又为庄园里的复杂地形而头痛。他们两个不熟悉道路,一旦遭遇埋伏逃命时,很难及时跑出去。
那武士带二人转来转去,最后走进一个灯火通明的院落,对丁丧说道:“我家主人就在正屋里宴客,白大爷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
“本大爷来了,还要在门口吃风?”
丁丧阴恻恻说了一句,不悦道:“没有下次。去吧。“
那武士急忙跑进正屋,很快又跑了出来,点头哈腰笑道:“白大爷,我家主人本来要邀你入席的,只是……白大爷的事情不便在外人面前提起。所以请大爷到侧屋稍待,主人应付了几个贵客就到。”
“哼!”
丁丧怒哼一声,自己走到左手侧屋,一脚踹开门,大咧咧的坐到圆桌主位上。
那武士忙命几个奴婢进来,摆上酒菜,伺候吃酒。
丁丧也不客气,直接动手抓肉往嘴里塞。
丁荒则走到屋角站定,不断使眼色、放尸气,示意他把人都赶走,自己好说话。
结果把屋里奴婢都吓瘫了好几个,这厮就是假装看不见。把丁荒气的七窍生烟,只能恨恨磨牙,在心里痛骂这狗a孙子。
又过了一会,就听外面响起脚步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群武士簇拥着一个面相阴鸷的瘦高男人走进屋内。
“哈哈,白先生,吕某终于等到你了!”
那男人豪爽一笑,对丁丧拱手施礼,态度十分亲和。
“嘿嘿嘿,判官大人,小鬼白无常,这厢有礼了。”
丁丧装出邪恶疯狂的神经病模样,斜眼欠身,朝对方阴笑。
“哈哈哈哈!”
那吕判官听的大笑,摆手说道:“我这个判官,哪敢做白无常的上官。白先生不要多礼,请坐请坐。”
他刚走到桌边,忽然看见藏在阴影里的铁尸,身形一滞,但还是坐到了丁丧对面,身后护卫环绕了半圈。
“白先生,刚才我那亲信已经告诉你了吧?今天府里人多眼杂,你不宜久留,我就不客套了。”
他在护卫的拥护下,换了一脸冷酷,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唔唔。”
丁丧吃的满嘴是肉,说不出话来,只把一只手伸进包裹里,取出那檀木匣子放在桌上。
吕判官不明所以,示意手下取来来看。
一个武士刚要动手去拿,丁丧一把按住匣子,对武士摇摇头,自己打开盖子,翻开文书展示了一下,又拿起官印给对方看。
吕判官伸长脖子看清楚了,顿时大喜,“死了!陈光蕊死了!尸首呢?”
“他,他。”
丁丧用牛骨棒指着丁荒,含混说道:“被他吃了,你问他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