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宫碑林之中,水一剑子、玄波风等人震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诡道血云不是被吴道友镇压了,怎么……反而还破封了?”
“不……这不是诡道血云,这是诡道本源!这是被乾元道君镇压的那头诡王的诡道本源啊!”
“诡道本源破封了!没有乾元道君,方仪十地将生灵涂炭!”
“其他人能走,我们不能走!”水一剑子凝视着篆文空间之中的乾元诡君,低声咆孝。
“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们也要留下来,尽可能地将诡王重创,延缓它杀向方仪十地的时间!”
云无涯点了点头,低吼道:“我们这里道行最浅的人给我走!去星海玄门报信,以最快速度告知提壶前辈,如此方有一战之力!”
他们还在商议,金蟾的咆孝声已经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你们还不走,是想徒增伤亡吗?!这个层次的战斗,不是你们这帮小娃娃够资格介入的!赶紧走!”
水一剑子等人还想挣扎,金蟾却不管他们了:“仙府府主早已降临,你们不想拖后腿当累赘就赶紧滚!区区人仙,不要碍手碍脚的!”
金蟾说罢,张口一呼,聚天地之气演化群星之象,竭尽全力催谷出一发大吞星术,以无上之姿轰入篆文空间之中,将乾元诡君最后的半个脑袋湮灭!
之后,人道气在篆文空间之中纵横交错,不断地磨灭着乾元诡君的力量,但由于篆文空间已经被诡道气机撕裂,乾元诡君得到了诡道本源的补给,根本无法被人道气彻底磨灭。
“金蟾,我说过!你的末日到了!待我归来,先拿你打牙祭!”
篆文空间里只剩下了澹澹的血雾,但狂嚣的声音却叫唤不止。
“日你田的!”金蟾低吼一声,转身遁入虚空。
“周玄小子,你可得抓紧了呀!”
……
盏茶功夫之后,金蟾拖着重伤的身子来到黄沙地边,然而当它望向黄沙地深处,想要寻找藏星宫时,却惊骇地发现,藏星宫不见了!
“藏星宫被掩藏了?!怎么会这样?”
它当即步入黄沙地,然而它蹼掌刚刚触入这一方黄沙地的边界,便直接是“嗤嗤嗤”地腾起了一串白烟,一股不可抵抗的伟力压迫过来,将它格出了那一片地界!
“这……?藏星宫领域开启了!”
“诡道倾天,藏星宫却自封?”
乾元诡君……藏星宫自封……诡道血云……诡道魔种倾巢而来……无数年的布局……
无数道念头瞬间在它的脑海里交织,拼凑出来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清舞……就是乾元诡君布局的关键,是它一开始就留下的后手?”
“怎么会这样?!”
金蟾的面色惨变,整个蟾颓然枯坐了下来,一时间仿佛失魂落魄。
“不!不不不不……还未进入绝境,还不到彻底放弃的时候!”金蟾想到了周玄,十字道童里爆发出了精光,“天无绝人之路!就算他们布局无数年,也绝对算不到道过三宫的人,同样也在这一次异变里进入了乾元上境!”
“只要周玄能够从《山海观星图》里领悟到乾元上境运转的奥妙,就能执掌乾元炉!”
……
紫炎砂浮宫。
“没见过……他也没见过……”一道宛如月下僵尸一般的身影,正用手钳着一位年轻修士的喉咙,叹息之间,便将其抹杀。
它一松手,修士顿时跌落了下去,“彭”地一声,便是化作了无数缕金色的气息,分散到了空气之中。
它正是紫炎砂浮宫的器灵,自从将“牌位”交给了周玄,它便宛如得了失心疯一样逐渐迷失了自我,仿佛那牌位就是镇压它这疯狂一面的法宝,失去了法宝的它,愈加疯魔痴狂,受执念影响,为了找回“牌位”不惜残杀一切。
“钥匙呢……钥匙呢?”它回眸,赤红色布满了血丝的眼眸满是癫疯之色,冰冷的目光穿透宫殿,落在了正在殿内翻阅其他典籍的江枫禹的身上。
它抬手演化,法力在掌中交织,幻化出了那一块牌位的样子。
它正准备动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用手揉着自己的脸,将那近乎咧到了耳根的诡异笑容不断揉搓,使得脸上恢复了正常之色。
接下来,它才是向着江枫禹幽幽然飘去,宛如鬼魅一般。
然而,它刚动身,却察觉到整个乾元上境的气机陡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恐怖的诡道气机在地脉之下不断凝聚,徘回于高天之上的云烟,也好似呈巨大的螺旋状,向着一环区域汇聚而去……
“乾元上境诡道已破封,星海玄门所有修士,全部——走!”金蟾宏大的声音像滚滚江水一般奔涌而来,让得器灵的面色陡然一变。
“诡道?诡道……诡道!”它眼中的光彩从迷茫到纷乱,再到清醒,然后又是疯狂,“诡道破封!诡道破封!都怪我!都怪我遗失了‘钥匙’!都怪我呀!”
“不!我想到了!”
“我想到了!”
“是‘周玄’!是你骗走了我的钥匙!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
器灵本就记忆残缺、思维混乱,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逻辑错误的机器人,触发了某种歼灭程序一样,让得原本就在疯狂与毁灭的边缘不断徘回的它,彻底成为了“清除者”!
它像是鬼魅一般,向着紫炎砂浮宫中尚存的修士们缓缓飘去,最先成为的目标的,就是江枫禹。
……
一日之后,乾元上境压抑在一片灰暗的天色下,天空低得仿佛要压到大地上,放眼望去,泱云蔽天,恐怖汇聚。
忽然,一竖灰色的光撕裂了乾元上境的天空,就像是用剪刀破开了一层覆盖着大地的布帛。
然而,布帛被撕裂后,照下来的不是温暖的阳光,而是一片无边无尽的血光!
一片纯粹的诡道血云,从裂缝之中流淌而出,像熔岩一样覆盖了乾元上境的天空,深邃而邪异的诡道气机,瞬间弥漫在整个乾元上境之中!
在这一刻,所有来得及反应的修士,都在这一刻捏碎了乾元上境通行证。
……
藏星宫中,身着鹤氅的乾元诡君,缓缓地站了起来:“时机已到,该动手了。”
清舞恬然一笑:“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千娥不说话,却也从皮椅上站了起来,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肢。
而就在这时,一道带着醉意的声音,忽然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这么快就动手,真的有把握吗?要不再多等一会儿?”
大殿之内,空间忽然异样地扭曲了起来,一只酒壶从扭曲的空间之中落下,向着清舞砸去。
清舞正欲闪避,却发现四方空间一片死寂,明明她是器灵,但在这一刻却失去了对与藏星宫的掌控。
它陡然醒悟,对方这是要在第一时间除掉它这个器灵,好让藏星宫陷入无主之地!
关键时刻,乾元诡君拂袖而至,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彭”地一声,乾元诡君身躯炸开大半,天道气机弥漫开来,不给他修复的机会,直接像推磨一样将他碾成粉碎。
乾元诡君发出吃痛的嘶吼之声:“不愧是传说之中的提壶老祖,即便遭天地规则压制,还能发挥出这等战力!”
酒壶化作弧线抛回,半途中一只手从扭曲空间里探出,将之轻松接下。
下一刻,提壶道人踩着微醺的步伐踏入了殿内。
他面色潮红,醉眼惺忪,嘴角挂着澹澹的微笑:“你也了不得喔!竟能剥离出这么一片内层空间,将他们都藏到这里来。若非你有意窥探我,我还真不能这么快追朔过来。”
乾元诡君眯着眼睛,遗憾道:“看来我还是大意了。”
提壶道人笑而不语,轻跺了跺脚,周围的空间便在扭曲之中不断破碎,出现了崩溃重组的迹象。
“想破界?好胆!”清舞低啸一声,引动藏星宫天地大势,由外而内挤压向提壶道人。
“好好的器灵,却与诡道同流合污,若乾元道君知晓,不知该多么心痛。”提壶道人屈指一弹,空间逆卷,天地大势反噬清舞,直接在她的身上打出了一片狰狞的道痕。
正当提壶道人还欲追击时,空间震荡,响起另一尊乾元诡君的冷笑声:“提壶,莫要欺侮晚辈,来与我耍耍吧!”
话音未落,乾元诡君的诡道本源穿透空间,宛如瀑布一样冲刷了过来,欲要将他吞噬。
“这么快就破封了?”提壶道人心头一惊,面色沉着,衣袖一挥,面前的空间就像是砖瓦一样震动了起来,接着就像推波送浪一样涌了出去,与诡道本源悍然对冲到了一块。
“空空空空——”
勐烈地碰撞,令得原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大殿空间彻底破碎,所有人都向着一片虚空的黑暗空间坠去。
“你们去处理杂鱼,提壶交给我了。”乾元诡君屈指一弹,诡道气机卷住清舞与千娥,将她们丢出了这一层空间。
而提壶道人也果断出手,袖袍一卷,便将双目紧闭呈“参悟”之状的浮尘道人等人,全部收入了一片壶天空间之中。
“提壶,就让我看看你有李玄几分造化吧!”乾元诡君冷笑连连,血云在虚空之中蔓延,恐怖的气势节节攀升,转眼之间便是达到了真仙巅峰。
只见得一环血色道轮纠缠阴阳二气,在其脑后浮沉,散发着滔天的诡道气焰。
提壶道人醉眼里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他大手一挥,单薄的布衣无风自动,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深邃气势从他那消瘦的身躯之中升腾起来,仿佛卧龙从深渊之中苏醒,又如洪荒异兽来到大岳之巅,发出震撼山河的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