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少游一阵狂奔,已离城三十余里,只见前方一片松林,南宫少游走入松林,来到一小溪旁,闻得鸟语花香,朝阳出现,虽是晚秋,却无衰败之象。南宫少游于溪旁青石下,躺下便睡。
睡了大约两个时辰,便醒来,感觉胸腹之间好像有事物填塞,难抒胸怀。
突然从包袱掉下两锭金,是他去灵儿家前装在包袱的,准备用作旅途之用。
南宫少游哑然失笑,自语道:“想我这十几年来一心想学习师父的冲虚恬静,逍遥无物,这几年自问游戏江湖,原来还是不到家,我一心想走,浪荡江湖,却不知去向,还担心身无钱物,既然走了,又挂念孟大哥,周先生,哈哈哈!”
一时间,胸怀舒畅,猛吸几口气,舒服异常。
忽闻有人吟道:“无物于物,故能齐于物。无知于智,故能运于智。心之溢荡,恍惚仿佛。出入无间,形神兼备,出神入化。”
南宫少游大惊:“这几句话既是豁达的人生哲理,又是极高的武学修为,“出入无间,形神兼备,出神入化”正是自己毕生追求的修为,只有自己师父才有此修为,莫非此人也是武学宗师!”
南宫少游向发声处望去,只见一位高瘦的青袍老者正坐在小溪对面,拿着画板正在作画。
南宫少游大吃一惊,此老者看样子在这作画已多时,自己竟然不察觉,若是敌人,自己早已性命不保。
南宫少游连忙走到小溪对面,对着老者行礼,“前辈你好!”
青衣老者并不答话,等画作完成,笑着说:“看你也是读书人,请指教。”虽然是笑着说,但语气甚是无礼。
南宫少游也不放心上,自己本来也是这种人,他接过画仔细一看,只见画中画的便是这小溪一景。
只见画中寥寥数笔已勾勒出这幽景,其中险笔极多,起粗落细,急缓轻重,变化多端,金错刀作松,山石大笔扫过,笔笔见形。
南宫少游道:“心之溢荡,恍惚仿佛,出入无间,这十二字便可形容此画,画中含着一套极高明的兵器功夫,像是判官笔又像是枪法,前辈请指教。”
青衣老者听罢,开怀大笑,“想不到你这秀才竟然懂得我的画意,送你吧。”
“前辈,你若送我,恐怕不到三****便卖了作酒钱。”南宫少游笑道。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我这幅破画如能换十来斤上等汾酒,岂不快哉!走年轻人,我们到城中换酒去!”说罢马上拉起南宫少游的手,连吞几口口水,那馋酒样子十分有趣!
青衣老者拉着南宫少游的手,开始慢慢走,越走越快,脚上生风,仿佛凌空虚步,南宫少游所学轻功乃是武林一绝,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奔了五六十里,青衣老人突然停下来,奇道:“年轻人,你的轻功不错。”
南宫少游笑道:“轻功还可以,其它武功不及前辈。”
“你怎么知道其它武功比不上我,我们又没比试过?”青衣老者道。
“我的武功远远达不到你的画意所描述,你既然能画出这样的画,武功想必也达到这样的境界,我所认识的人中,可能只有我师父才能胜得了你。”南宫少游坦白的说。
“好,我喜欢你这个年轻人,说话坦白,我最讨厌那些啰啰嗦嗦,豪不利索的人!”青衣老者喜道。
两人放慢脚步,走进一座小镇,“我有银两,前辈的大作过几天再卖吧。”南宫少游笑道。
两人上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名曰太白楼,虽说是最大,也简陋得很,当时两湖地区人烟稀少,十分贫瘠,因汉水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更加凄凉。
酒楼也没什么精致的菜肴。南宫少游吩咐店家切了五斤熟牛肉,一只肥鸡,三斤羔羊肉,这店里竟然有上好高粱酒,南宫少游叫店家打了十斤上来。
“十斤?”店家伸出舌头。
南宫少游拿出一锭黄金交给店家,“十斤太少,喝完再要。”
店家低估:“十斤还嫌少?当水喝啊?反正你有银子。”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道。
“南宫少游。”
“哦?你便是南宫少游?听说你吃人肉喝人血?”老者问道。
“人血喝过。人肉倒没吃过。”南宫少游笑道。
“痛快!痛快!你叫我梁疯子吧,不要前辈长前辈短,我们是同辈。”老者不等南宫少游问就自我介绍道。
“你便是金枪梁楷?”南宫少游惊道。
金枪梁楷出身官宦,早年曾是宫廷画师,因厌倦官场挂印而去,没人知道他武功来历,但凭一杆金枪把两湖陕西的黑道绿林打得闻风丧胆,传说他还和号称黑道第一高手的魔教教主矛子元交过手,全身而退。他为人随便邋遢,嗜酒如命,喝酒后疯疯癫癫,所以武林中人叫他梁疯子,只是他武功高强没人敢当面叫罢了。
“我的金枪早已典当了作了酒钱,现在改用笔啦。”梁楷笑道。
酒菜很快上了桌面,梁楷也不用筷子,伸手便撕肥鸡,吃完顺手在衣服一擦了事,也不理南宫少游自顾自的大吃起来,南宫少游帮他倒满酒,他酒到必干,也不招呼南宫少游喝。
南宫少游其实也很怕交际,这样更好,他也自顾自的吃喝,喝完十斤,又叫店家打了十斤上来。
另外十斤酒喝完。桌上肉也吃完。梁楷用衣袖擦了擦满是肥油的嘴,然后双手在长衫上一擦。
“饱啦,走啦,小朋友日后有缘,再请疯子喝酒吃肉!”梁楷站起来就走。
南宫少游也不挽留,说一句“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