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道:“皇后娘娘但请吩咐便是。”
夏皇后沉吟片刻,轻声道:“皇上驾崩了,皇上并无子嗣,不管即位者是何人,终归和皇上并无干系了。而哀家没了丈夫,在宫中无根无凭,处境尴尬。我想请求舅舅帮我一次。如果这一次舅舅能够拨乱反正的话,可否想办法让我离开皇宫。这里于我而言,就是樊笼一座。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座樊笼之中。哀家才二十多岁,我想有新的生活。舅舅能够帮哀家一次么?”
张延龄颇为惊讶。但转念一想,倒也并不觉得奇怪。皇上死了,皇后只能在宫中老去。夏皇后显然不肯过这样的生活。虽锦衣玉食,但却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自由和乐趣。她想有新生活,这也无可厚非。
但这件事其实不容易,作为皇后的身份,她是不能离开皇宫的。除非是用些手段。这些其实或许并不难,但张延龄此刻却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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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这件事……臣怕是无法答应你。”
夏皇后面露失望之色,突然向着张延龄跪倒磕头道:“求舅舅可怜我。我不想在这活死人坟墓之中过一辈子。这里很可怕,若不能离开这里,那还不如死了罢了。”
张延龄忙道:“怎可如此?折煞臣了,快快请起。此事当从长计议。现在我如何能考虑到此事?而今要面对的是乱臣贼子们的阴谋,揭露他们,擒拿他们。你叫我如何答应你?”
夏皇后道:“待尘埃落定,求舅舅救我出去,就当救我一命。”
张延龄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心中只觉得事情实在荒唐之极,自己居然答应皇后要帮她逃离皇宫,这算个什么事儿。朱厚照泉下有知,怕也要气的咬牙切齿。
“皇后娘娘快请起,眼下其实不知能否活下来,怎会考虑后面的事情。京城很快就要大乱,宫中也必将大乱。皇后娘娘,我的建议是,找一处隐秘安全之所,准备好粮食清水等物。一旦宫中生乱,即刻躲藏起来。除了身边体己之人,谁也不要相信。届时我恐鞭长莫及,无法救人。还望保重。活下来,之后的事情再说。活不下来,什么也不必说了。”
夏皇后心中踏实了下来,既然张延龄这么说了,那便是答应了。他说的也是对的,这一次必是一场腥风血雨,能活下来,能够成功铲除乱臣贼子们才能考虑后续的事情,否则什么也不必说了。
“舅舅也请多保重,我相信舅舅定能够力挽狂澜的。和以前一样,每到危机之时,舅舅都能挺身而出,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一定能够做到。”夏皇后道。
张延龄告辞夏皇后,从长春宫后园角门出来,外边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
张延龄出后宫宫殿群,直奔东华门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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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时是从午门进来的,午门是锦衣卫大汉将军营把守,他们早已知道自己进宫的消息。虽然,在目前这种情形下,双方还没有撕破脸,他们还不敢对张延龄动手。但是为防意外,张延龄要从东华门出宫。
张忠已经安排了东厂人手在东华门内接应,陈式一霍世鉴等人也已经绕行前往东华门外。东华门守卫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营的人手不多。而且其中有人已经北买通。就算真的打起来,也是不怕的。
张延龄其实明白,以杨廷和的行事方式,他必不可能贸然动手。现在对自己动手,其实对他不利,反而引起整个朝野的怀疑和不满。以杨廷和的周密算计,他是不可能这么干的。
他动手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迫不得已狗急跳墙,另一种必是冠冕堂皇,一切准备就绪。
果然,在出东华门的时候,守宫门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营校尉虽然神色不善,但是他们并没有悍然出手。只眼睁睁的看着张延龄在数十名东厂番役的护送下出宫门而去。
张延龄一出东华门,便在陈式一霍世鉴等数百骑的簇拥下上马,数百骑很快便消失在夕阳下长街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