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晏问道:“胡大人,劫匪真是原来流窜于太行山中的燕帮?不是说当年都被武察司所镇压了吗?还有,他们和史岚勾结的证据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刘晏现在对史岚不仅有政见不同的国仇,现在还要加上一层家恨了。
胡懋耐心道:“当年三次大战后,我大齐收复河北大片土地,一些仍幻想北周卷土重来的北奸在北周暗中支持下组成燕帮,流窜河北各地,为患十余年,当时武察司联合地方军队,出动大量人马,耗时多年才将其剿灭,我也曾派人参与其中,只是当时武察司的司政还不是史岚,虽然这次他的嫌疑很大,但还是无法将燕帮残匪作乱之事扣在他头上。
我的想法是,武察司很可能接收了一部分投诚的燕帮余孽为己所用,十年之后,这些人又发展了新的同伙,行事也更为隐密。此次被抓五人,武察司并未留情,酷刑之下,今早已送来所有供词。
这五人均为河北人士,最近三年才加入燕帮,带头大哥罗定邦为一武馆教习,已被格杀,他们大多为武馆学员,平时多干些掘墓、偷盗之事,当然杀人越货之事也没少干,只因他们身手了得,行事谨慎,并未被人发现。
此次过河来到京师是他们大哥有一故友忽然到访,说是有一宗大买卖,可以包赚不赔,他们便一起跟了过来,每次行动之前,大哥都会得到消息,究竟抢劫哪些商队,如何选择安全的退路,一般会分成两到三队,在预定地点埋伏,前面几次果然如此,顺风顺水,虽说抢劫的收获不如想像中那么多,但也已经不少,四次之后也有七八万两之巨。
不过五人也均提到了几处怪异的地方,一是刚到这里时,有一名同伙曾逃脱不及,被刑部高手所获,本来他们以为自己又要逃回河北了,不曾想大哥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他们放心,但那名同伙始终没有再出现过。二是每次行动,除了求财,大哥好像还另有目的,总要他们注意一些在衣服中夹带布帛的人,找到之后就杀人、劫物。
为了此事,有一次他们还白白放弃了好几千两的红货。还有,五人招供,自从那次劫杀的南方商旅逃走了三个人,他们就听大哥命令,一直躲在巢穴中,不敢外出。没想到被端了个底朝天。至于那个大哥的故友,每次要么是蒙面而来,要么就是易了容,因为虽然变换过几次样貌,但要骗过这群亡命之徒并不容易。只是自从那次失手后,那人就再也没来过。”
胡懋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虽说那五人知道的不多,但还是印证了不少线索。首先,我部一名郎中一月前办案回来途中在京郊逮住一人,当天就被锦衣卫百户韦同以办案之名提了过去,那人的样貌和被抓的时间恰好和五人招供的一一对上,后来韦同作为千户王定边的手下,一同被史岚借调过来,办理此案。
第二,燕帮之人所办劫案五起,其中三起针对的都是江陵府商队,另两起只是掩盖其真实目的而已,他们每每收到消息,大多准确无误,那三队江陵府商队在远郊事先都经过岗哨巡检,岗哨中都有武察司和锦衣卫的人主理,韦同在其中出现了两次,商户的消息应是他们所提供,而退路更是他们事先留好的。目的当然是那几份万民书了。”
太子沉吟了一下道:“可有韦同的消息?”
“禀殿下,韦同已经服毒自尽了!”胡懋道:“这也是今晨武察司传来的消息,他们说抓到五人后,便发觉主办此案的韦同神色异常,史岚便让人盯紧了韦同,不想韦同自知事败,服毒自尽。武察司随后就让燕帮之人相认,只觉韦同与他们大哥故友身形相似,但不敢确认,不过后来在韦同居处暗格发现的易容所用的面皮,那五人均认出正是他们的大哥故友曾经出现过的面孔。
而且武察司还迅速查出韦同最近在内城花三千两购置了宅子,还清了赌债,居所另藏有黄金、白银、丝帛、书画折合银两达万余两,最关键的是,两幅书画出自江南名家之手,与被害者家属提供的失物清单相吻合。
而韦同的两名心腹心下,也指认韦同曾有两次在临检过商旅后,要他们袖子绑上红巾打马先行回城,说是要给手下密探发信号,他们并不敢多问什么,也不知是给劫匪发去了暗号。故史岚判定物证人证俱全,锦衣卫百户韦同与燕帮同为主犯,此案已经告破!”
“胡大人是如何发现匪巢的?”刘晏继续问道。
“其实从第二件案子起,殿下就已经觉得事有蹊跷,若说南直隶我们还弱了些,在这京城岂容他们嚣张?殿下暗中派出高手,专门盯住几处紧要的临检关卡,果然发觉有人不在正常交接班时离开,韦同正是其中一人,还有人打马回城,只是一路倒并未与人说些什么。
总算在第五次,也就是最后那次,我们的人不再跟着扎着手巾的锦衣卫,而是沿路慢慢寻找可能犯案的地方。巧的是那队商旅两个护卫出逃,一人正好逃向我们派出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