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舟无奈只得空手夺下翟彪匕首后,再替他架开左右攻来的两斧,同时再次低声对翟彪道:“住手!我是德仁!”
这回翟彪总算是听清了,虽然火光下,对面那个三十余岁的猥琐汉子一点都不像德仁,但声音一点没错,何况他还救下了自己,恍惚间,呆呆地问了一句:“二哥死了?”
“嗯,他是青龙寺的副堂主……”齐舟刚说到一半,城上忽然喊声大作:“小心!乌石亲自攻城了!”
然后又听姜烁道:“赶快点火!”
贺齐舟大急,也不等翟彪回话,快速说道:“我会打晕你,你别和人说见过我,如果活下来就退出盐帮吧。”说完一记手刀击晕翟彪,又一脚将其踢到两个油锅中间,吩咐油锅边的甲士无须管地上之人,然手一手一个,抄起两个盛满滚油的瓷罐就往城垛那里赶……
二十个城垛口,大多燃起了已经浇上油的木柴,守在垛口的甲士用兵器、火棍击退冲在最上方的北周甲士后,城头后排的守卫就迅速将已经点燃的柴堆推向箭垛,那些身着笨重铁甲的北周甲士自是无法再从起火的垛口翻爬过来。有些甲士正准备依约定撤下城头,却听姜烁仍在大叫:“挡住乌石后再走!”
贺齐舟返身回到翟彪攻上的云梯时,只见飞奔而来的乌石离城下云梯已不足三丈,边跑边吼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何靖不等其靠近城墙,搬起一块大石,狠狠往乌石的行进路线上砸去。姜烁则奋力抛下两个油罐,虽然那些滚油盛放进去差不多已经有一刻钟了,但用木塞塞住罐口后,沸油的高温仍非常人能承受得了。
当贺齐舟刚想掷下油罐时,何靖的大石已经被乌石凌空踩在脚下,而姜烁的油罐则被乌石轻巧地推开,落地后的油罐“砰”然碎开,四溅的滚油将地上的血水烫地滋拉作响!
乌石一脚已经踏上云梯,也不用手,脚下轻轻一点,人一下子拔高三丈,正欲再点,却听头上一声轻响,急忙停下脚步,挥袖遮住面门,然后见油滴如暴雨倾泄而下……
原来贺齐舟见姜烁掷下去的油罐根本伤不到乌石,情急之下,计上心头,先向上抛出一罐,待其下落时,再有另一个瓷罐去砸那半空中的油罐,两两相撞之后,瓷罐破碎,滚油便如雨般倾泄而下!
可正当众人想看着乌石因伤而退时,却见乌石的衣袖鼓荡起来,狠狠一挥之后,那些漫天的油滴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有些油滴激飞上城头!好在靠近城头只有四人:贺齐舟、姜烁、何靖和夏桐,四人均着重甲,只要侧个头就不惧油滴沾在身上。不过飞上城头的油仍是使附近两个垛口的柴火猛地一个上窜!这让四人不得不退让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乌石“蹭蹭”两步,离起火的城头已近在咫尺!先是一记掌劈,将垛口已经点燃的木柴劈飞,接着又是一跃,准备跳上城头!在城下的一个时辰里,乌石早就细细盘算过了,就算现在有伤在身,但城上也没人能挡得住他三招!
“把他轰下去!”姜烁大叫一声,再次使出“江山破”,一指直击乌石脑门;何靖更快,一步上前,十余斤重的大斧以开山之势劈了下去;夏桐亦不敢保留,齐集八脉真气,一锤飞掷而出,上前一步后另一锤全力下砸;贺齐舟最慢,因为他最后掷下油罐,此时刚刚抽出宝剑,见自己慢了半拍,只能先叫一句再说:“看我欺霜剑!”
飞到与垛口齐平后,乌石轻轻拍去率先飞至的铁锤,心中微微下凛,怎么又多了个八脉?然后抬臂一拳击中何靖的斧柄,何靖受不了巨震,倒翻出去,而那柄脱手向上飞出的斧头,一下子没了踪影;接下来是姜烁的一指和夏桐的另一锤,几乎同时到达。
“雕虫小技!”乌石一哼,正欲发力迎击,贺齐舟的吼声也正好传至身在半空中的乌石,此时已经一头探出城墙,正好看见贺齐舟威猛地举着那把烧成灰也认得的宝剑,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自己的确能轻易化解身前的一指和一锤,甚至还能反攻,但那一霎那,留给护体的真气可能不足两成了,无论如何挡不住欺霜剑的冲天一斩!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乌石哪里还敢冒险,一个千斤坠将身子重新落到云梯上,挥臂抵挡一指一锤,另一臂准备全力应付欺霜一剑!
那一指的威力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乌石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莽撞,挡下一指后,上身微微向后一撇,然后左臂迎上了夏桐的一锤!一锤的巨力自乌石身上传导至脚下,云梯碗口粗的包铁横梁竟一下子裂开!而一击之后夏桐与何靖如此一辙,人被震退,铁锤脱手,更有甚者,虎口处血流如注。
几乎在夏桐击出一锤的同时,齐舟一跃而起,飞出城垛,“嗨!”地一声怒吼,一剑凌空斩下……
除了乌石的这架云梯,其他云梯上的重甲正在纷纷下撤,准备换人用沙土灭火后再攻,贺齐舟跃出城墙的那一刹,城上城下,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那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