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那还是程一心的剑。
“怎么会落到方离的手里?”
厉天心这会也冷静了不少,闻言眉头紧锁:
“水月剑派出事了?”
“多半是了……”
江然低声说道:
“我先前见到那把剑的时候,产生了两个念头。
“第一个是水月剑派出了事。
“第二个便是……他们的目标是咱们。
“想要借这把剑,将咱们引来……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一点并不现实。
“首先,就连厉天心都没有想到,我竟然可以认出程一心的剑。
“他们就更是无从断定了。
“其次,他们对咱们根本没有太深的防范,我说的那些话,方离似乎全都信了。”
“那就是水月剑派出了事。”
厉天心说道:
“可如此一来,你为何不直接询问方离?”
“问过之后呢?”
江然眉头一挑:
“结果无非是两个,一个是他承认了……
“可水月剑派的人如今是什么情况,咱们却一无所知。
“是生是死是伤是擒?
“死了自不用多说,万一她们还活着呢?万一她们被关在这三河帮的驻地呢?
“金樽楼内这事情一旦传开,想要救人便会投鼠忌器。
“与其如此,还不如先虚与委蛇。
“待等到了三河帮所在,直接去问问这位三河帮帮主。
“到了那会,哪怕他们不承认,也得给咱们说出个道理。”
“没错。”
洛青衣点了点头:
“公子果然考虑周全。”
厉天心则说道:
“可事情岂会如你所想这般顺利?”
“我也觉得有趣。”
江然笑道:
“但是我仔细想了一下,发现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是有些蹊跷的。
“你们仔细想象常胜此人……
“他因为那说书先生不改内容大发雷霆,还想将这说书先生扔到楼下。
“全然是不讲道理。
“可跟这方离一番交手之后,那刺客忽然出现,常胜又全然不计前嫌,帮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刀……
“能够做到这一点,要么常胜是一个胸怀若谷的侠士,要么……就是处心积虑,另有所图之辈。
“而自先前他对付那说书先生的情况来看,只怕是后者。”
“所以,常胜受伤之后,你立刻现身。
“顺势帮了常胜一把,而常胜的目的如果是想要混入三河帮驻地,那方离便有一定的可能会邀请你?”
厉天心这才知道,客栈里面他们只是看了一场热闹。
但是当江然看到那大公子出现的时候,便已经起了无数思绪。
这份机敏,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只是想到这里,厉天心就忍不住又看了看江然:
“按道理来说,水月剑派虽然跟你还算亲厚,可你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真的会这般大费周折的想要救人吗?”
“首先,我这性子倒也没到那无利不起早的程度。”
江然瞪了他一眼:“其次,这件事情也没有耗费什么周折。”
最后……江然考虑的是,如果连阮玉青这样的人,都栽了跟头,那他们这一次所面对的人,只怕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三河帮帮主虽然厉害,却也没有这个本事。
其背后,说不得还有高手。
这一路走来,江然虽然抓了不少人,可都有点隔靴搔痒的意思。
还是得抓一条大鱼才能解馋。
但要说折腾到了最后,真就只有三河帮这一个对手。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稍微浪费了一点时间而已。
厉天心对江然的话不置可否。
江然看了看时间,如今差不多就要到那三河帮驻地了。
便站起身来说道: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下。”
“做什么?”
“复诊。”
厉天心和洛青衣都是一愣。
常胜那边若是没有伤及脏腑,那不过就是皮外伤罢了,凭借江然的本事,哪里还需要这般麻烦?
这念头刚起,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
方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段兄,段兄!”
江然看了厉天心和洛青衣一眼,微微一笑,这才做出一副困惑表情,来到门前开门:
“方公子这是怎么了?怎如此急切?”
“段兄,不好了。”
方离则连忙说道:
“常胜昏过去了,嘴唇发紫,似乎是中了毒。”
“什么?”
江然脸色一变:
“竟然在刀上下毒,简直岂有此理!
“方公子莫要惊慌,区区小毒,多半是难不住我。”
“好好好。”
方离现如今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虽然三河帮内也是有大夫的。
可如今身在船上,想要找三河帮里的大夫,那就得等。
但他们能等,常胜能等吗?
万一就这一小段的功夫,人就不行了呢?
所以出了问题第一时间还是来找江然。
当即连忙伸臂做引,请江然跟自己同行。
待等这两个人走了两步,厉天心和洛青衣这才跟上。
就见江然回头:
“行了,你们两个不用跟着去了。
“在这船上有方公子在,谁能伤我?”
“正是正是。”
方离连连点头。
厉天心和洛青衣便只好留在房间里等候。
待等关上了门,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
“怎么就这么巧?”
厉天心幽幽的说道:
“他说复诊,那边常胜就得出事?”
洛青衣沉默不语。
“他果然是下毒成性啊。”
厉天心叹了口气。
就见洛青衣虽然仍旧是一语不发,却狠狠点头。
没毛病……确实是下毒成性!
旁人想交朋友,都是推心置腹。
但是江然这头,他交朋友,就得先下个毒……
这一点,不管是对厉天心还是洛青衣,都是如此。
……
……
江然这边则很快就被方离带着来到了一处船舱之内。
打开房门,就见常胜正躺在床上。
不仅仅是脸上发黑,他的手也黑了,脖子上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纹,狰狞可怖,好似命不久矣。
方离满脸急切的看向江然。
就见江然将包袱放在一边,探手拿脉,脸色微微一沉:
“好霸道的毒!”
“段兄,难道无救了吗?”
方离眉头紧锁。
江然却摇了摇头:
“对于旁人来说,这毒只怕难解,可对我来说,终究算不上什么难事。
“恩,不过我行针之法,乃是师门秘传……
“方公子,你看?”
“我明白了。”
方离顿时点头,也绝的这事很正常。
行针之术各家皆有秘传妙法,很多人都是凭借这个吃饭的。
若是被被人看去,偷学了,那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吗?
因此连忙说道:
“那我出去等候……段兄,真的有把握?”
“放心就是,有我在,今天哪怕黑白无常到场,也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江然一副自信至极的模样。
这模样似乎是感染了方离,一时之间竟然也莫名其妙的满是自信。
点了点头,就赶紧出去将房门管好。
至此,房间里就剩下了江然和常胜两个人。
江然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随手自包袱里拿出了针囊:
“打算让我扎哪?”
常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然一笑:
“那我就随便了啊。”
“……”
躺在那里的常胜,眼珠子滚了滚,似乎有些焦急。
江然顿时乐了:
“行了,赶紧睁眼吧,我给你下的这个毒虽然看上去可怕,但是没有让人昏迷的能耐。”
常胜猛然睁开了双眼,满是凝重的看向了江然:
“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对啊。”
江然笑道:“不过看你这般肯定,那今天偷袭方离的人,果然是你的人。你可以确信,他的刀上绝对不会有毒。”
“……”
常胜沉默。
江然则笑了笑:
“说吧,你到底是谁?
“咱们两个现如今大概有……最多一炷香的功夫。”
江然说道:“你要是不趁着这个功夫将事情说明白,那情况就很难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