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既是伤心,也是悔恨,更觉得心灰意冷。
倒是真的放了那个男子。
只是,那人也未曾离去,他失魂落魄的抱着心上人的尸骨,嘴里说着昔年的山盟海誓,最终便这般抱着她自绝心脉而亡。
此人间悲剧一出,属实是广为流传。
第二代院首也为此事郁郁而终。
待等第三位院首继位,便放宽了此间门规。
可一旦让步,就只会越让越多。
到了几十年前,甚至已经开始格外开恩,纵然是男子也能够拜入闻香书院之中。
只不过,闻香书院仍旧是以女子主场。
阴盛阳衰,以至于男子并无出头之人。
一直到柳宗明的出现,这才有了变化。
此人天纵之才,有过目不忘不能,更能举一反三。
无论是门中经典,亦或者是武功,都是一学就会……十五岁的时候便已经远超同侪。
待等二十岁的时候,武功已经不在其时院首之下。
可一直到了三十五岁的时候,他方才成了闻香书院的院首。
这一点,不仅仅是因为前任院主能活,更重要的是,柳宗明终究是个男子,在闻香书院哪怕你真的远超同侪,也仍旧会被打压。
甚至为了不让其人继位,闻香书院有三年的时间,院首之位都是空悬。
最后还是因为有邪教高手打上门来,闻香书院群龙无首,节节败退,柳宗明这才现身率众反击,不仅仅打退了来犯之敌,更是连夜追杀千余里,彻底将这一伙人铲除这才拖着重伤之躯回返师门。
经此一役,门中上下之人,对这柳宗明无一不服。
这才彻底坐稳了闻香书院院主这个位置。
而到如今,柳宗明做这院首已经二十余年。
闻香书院在其率领之下,实力越发深不可测,虽然尚未跻身七派,但江湖人对他们的猜测,无非也就是在柳宗明活着的时候七派变成八派,还是死了以后才能做到……
像他这样的人,其实这样的场合已经不必出手。
可是燕闻歌这样的人,若不是他这样的高手,寻常人只怕根本就不是对手。
众人当即将目光放在了这柳宗明的身上。
柳宗明则轻轻叹了口气:
“老夫本不该出手,可事关焦尾,却是不得不出手了。
“正好领教一下,你这七弦谱!”
燕闻歌面色凝重,双手一抱拳:
“能得柳前辈指点,晚辈三生有幸!”
“不必过谦。”
柳宗明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是如何作势,跨出一步,便已经来到了场中。
跟那燕闻歌遥遥相对:
“以老夫的辈分,与你交手那是以大欺小。
“这样吧,你我定个君子之约。
“便以三十招为限。
“三十招内,我若是不能将你逼退,那就算老夫败了。”
他负手而立,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自也是有前辈的气度在其中的。
燕闻歌却摇了摇头:
“今日无论是何等身份,皆是为了焦尾而来。
“前辈不必顾虑,尽管出手就是,倘若晚辈技不如人,那自当离去。”
“好!”
柳宗明也没有继续劝,便轻声开口:
“既如此,小心了!”
这三个字刚刚说完,他正要出手,却忽然听的风声不对。
猛然抬头,一道黑影划破天际,直奔江然而去。
“天雷子?”
柳宗明年纪虽然大了,但是眼神很好,当即连忙喊道:
“不可硬接!!”
可话没说完,那天雷子就已经到了江然的手里。
却并未炸开。
柳宗明一愣,又看了看嵌在山崖上的焦尾琴,这才若有所悟。
就见江然摊开手掌,看了看手里的这枚天雷子,轻轻摇头,一甩手远远地扔了出去,一直到这天雷子到了落日坪外,这才轰然炸开。
只听江然开口说道:
“既然是奔雷堂的英雄到了,何不现身跟大家伙见见面?
“这般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嗖嗖嗖接连身影破风而至。
眨眼之间,场中便已经多了一大堆奔雷堂的人。
江然目光在这帮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这才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嘛,不过的都是来参加这品茶赏琴大会的,奔雷堂的诸位何必来这么多人,落日坪场地有限,还是得约束一下人数的。”
“你就是江然?”
奔雷堂众人之中,走出了一个赤脸的中年汉子。
燕闻歌看了此人一眼,眉头微蹙:
“奔雷堂的二堂主董怀宗?
“你们奔雷堂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想要参加品茶赏琴大会,自然是要按照主家的意思来做。
“这般单刀直入,好似是来找麻烦的一般。”
董怀宗当即看了燕闻歌一眼:
“你说错了,今日咱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为了要一个公道!!”
董怀宗这话出口,顿时引得议论纷纷。
奔雷堂分量不凡,十三帮之一。
这位二堂主,在江湖上自然也是鼎鼎有名。
今日气势汹汹而来,看模样就知道不是来老老实实参加大会的。
如今更是直言不讳,要公道!
可问题是在于,他们奔雷堂的人,需要问什么人要一个公道?
什么人敢找他们的麻烦?
原本要出手的柳宗明凝望这一幕,便悄然退开一步。
唯有燕闻歌坐在原地,就好似是被钉在了那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这倒是有意思了。”
百珍会这边,颜无双似笑非笑的看了董怀宗一眼:
“二堂主气势汹汹而来,是打算问谁要一个公道?”
“他!!”
董怀宗伸手指着江然:同时目光也转了过来:
“我三弟迟鳞,可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奔雷堂三堂主迟鳞死了?”
“是江然杀的?”
“这到底是真是假?迟鳞的武功可不弱啊!奔雷诀和奔雷惊天掌,又不是吃素的……这江然有什么本事,可以杀了迟鳞?”
“这话可难说……你们难道都忘了方才江然那一手了吗?随手将焦尾钉在墙上,半点波澜也不见,这本事,纵然是奔雷堂大堂主顾人龙也未必能够做得到啊。”
“那这迟鳞是他杀的?难道是为了焦尾?”
“若是为了焦尾,想要杀人夺宝被人反杀,那这二堂主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要公道?”
“那还能是为什么?”
一瞬间场中议论纷纷。
颜无双则又看了江然一眼,轻笑一声:
“二堂主这话可不能乱说,据本座所知,江少侠侠义为怀,绝不会枉杀无辜。
“迟鳞之死,只怕另有玄机吧?”
“恩?”
二堂主猛然看向了颜无双,眼睛微微眯起:
“颜会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迟鳞取死有道?”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颜无双笑道:
“迟鳞素来也有侠名,奔雷堂的名头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自然不至于取死有道……可这当中真相,终究是得调查清楚。
“否则的话,奔雷堂纵然势大,也不能想找谁寻仇,就找谁寻仇吧?
“更何况,今日乃是品茶赏琴大会举办之日,江湖同道都在此地聚集,二堂主趁着这个机会登门寻仇……终究不免叫人心生疑虑。”
颜无双果然是厉害的。
短短几句话,便让众人浮想联翩。
“颜会首言之有理,生死之事岂能如此草率?”
“不过看董怀宗这般气势汹汹,说不定有证据在手。”
“不论如何,趁着今日出现,此人心思若何,恐怕难说……”
“小心一些,莫要让他们趁乱抢了焦尾!”
董怀宗眼睛微微眯了眯,看了颜无双一眼,又看向了江然:
“你怎么说?我劝你,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然则是哈哈一笑:
“没错,迟鳞确实是我杀的,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