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笼罩的海面之上,一道遁光自东急骤飞来。
随着光芒散开,陈嵩自里现身出来,他皱眉看着下方,海面之上飘散着零落的飞舟残片,只是看这些碎片的痕迹,倒是像从内部被破坏的。
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有所发现,身上光芒一闪,观想图落入下去,过了一会儿,海面破开,一名修道人自下被带了出来。
此人方才虽一直沉浸在海面之下,可修道人只要拥有一定功行,那么纯靠内息就可长久维持下去,所以海水反而成了保护。
他看得出来这人是一名真修,身上倒无什么伤痕,只是……
就在他察看之际,此人忽然抬起头,两眼冒着红光,随后一指点向了他,同时一道光芒亦是朝他射来。
陈嵩不慌不忙,身外心光一展,轻易将这一道光芒挡下,同时近在咫尺的观想图朝其人后脑轻轻一啄,那真修身躯一晃,就又一次晕厥了过去。
陈嵩不难看出,这人是被人蛊惑了心神,自知控制不住,所以方才其实是用了自我封闭的手段压制了自己。他不知如何解化此道,也没有妄动,而是立刻唤出大道之章,联络上项淳,道:“师兄,我已是到了天工部飞舟舟队的失陷之地,发现了一些东西。”
项淳道:“情形如何了?”
陈嵩道:“师兄说载承郭大匠的飞舟有五艘,可我只找到一艘飞舟的残骸,还寻到了有一名掉落在此的同道,只是他心神受了影响,暂时无法问出什么情况来。”
他目光再是一扫,“我并未见得任何尸首或是残余肢体,若郭大匠等人不是被劫掠走了,就当是在遭受袭击后逃遁去了别处,我当试着去寻。”
项淳沉声道:“那师弟你先寻起来,玄首已然出手,这些人是逃不掉的。”
而此刻数千里之外,一处被浓郁迷雾笼罩的无名海岛之上,一驾破了几个窟窿的飞舟正坠在茂密的树丛之中。
海滩之上,郭樱和同行的六名大匠正互相搀扶着靠在一起,稍远一点,还有三十多名师匠,所有人此刻看去都是颇为狼狈。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天工部配发下的神袍护持,可他们从来没与人斗战过,且也没能力激发出神袍上的灵性力量,最多也只能靠着神袍的坚韧保护自身不受磕碰擦伤罢了。
他们的周围现在围护有二十余名护卫,这些人俱是神情警惕地看向海面,谨防方才袭击他们的敌人再度出现。
一名看去年纪颇大的大匠抬起头,对着那护卫首领道:“申护卫?这些人不会再追上来了吧?”
申护卫转过身来,道:“殷大匠,申某那些同袍们已是把他们引开了,就算转回来,茫茫大洋之上,也不见得再能找到这里。”
众人得了这句安慰,略微放松了一些。
有人张望了一下,问道:“这里是哪里?”
申护卫道:“海图之上没有这座海岛。”
从玉京到东庭,相隔无边汪洋,纵然以往在沿途设立了不少都护府,可是浊潮过后,许多地界早已是变得面目全非了,现在浊潮还未完全退下,一些地方不为人知也很寻常。
众人之中,有一名林姓大匠开口道:“申护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申护卫见他问话,神态恭敬了一些,道:“贺道友在受伤之前已是把消息传出去了。东庭玄府得知消息后,想来很快会来找寻诸位的。”
林大匠点头道:“但愿东庭玄府能早点找到这里。”
这时有人出声道:“诸位可有想过,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袭击我们呢?
又有人道:“这谁知晓?”
“恐怕是为了破坏扩府之事吧?
“听说那一位张玄首就是不太喜欢造物,你们说会不会是他……”
郭樱这时忽然出声道:“这是不可能的。”
一位大匠奇道:“郭大匠为何如此肯定?”
郭樱表情认真道:“张玄首我见过,他是一个君子,君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都是摇头,这位郭大匠技艺是没话说的,可就是为人太天真了啊。
林大匠咳了一声,无奈道:“诸位就不要乱猜了,平日也少听下面那些胡言乱语,玄尊若要对付我们,我们哪里还能好好坐在那里?”
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同僚虽一个个挂着天工部的官衔,可主要靠的是自身高超的技艺,对于治务一窍不通,有的人连平常人事也处理不好,比郭大匠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遇上事都是靠自己过人的想象力去瞎猜疑,还自以为是真相。再说下去,那指不定要扯到玄廷头上去了。